兩天時間,快得幾乎來不及感知,彭揚還沒緩過孫老師前一天的劈頭蓋臉,一晃眼間,就已經再次身在球場。
對手是十一班,去年校賽的亞軍。按照原定的預期,三班應該打不到八強,所以彭揚之前根本沒考慮過會對上十一班,雖然這些天想過要突擊,可恰恰好十一班的賽程跟三班完全重疊,訓練的時間又正好錯開,彭揚隻能按照之前看比賽的大概印象安排盯防。
比賽一開始,三班就被三輪快攻打了個猝不及防。對方的中鋒接近一米九五,反應奇快,幾乎包攬了全部的籃闆球,即使彭揚已經催促所有人去全力拼搶,但是真正到了場上,對轉變形勢的影響微乎其微。
眼看分差就要被拉至兩位數,第一節還剩下兩分鐘,彭揚隻能趁死球叫了暫停。
“這樣打下去不行……”
“我們也知道,可是對方那個大個……實在沒辄啊!”
“先喘口氣,别慌!”
彭揚其實心裡根本沒底,安慰是下意識的反應,等說出口他才發覺。
班裡這次來了很多人,因為他們事先都知道,班級聯賽默認把高三排除在外,這場一旦失利,将會是隊員們在高中階段參與的最後一場班級聯賽。
跟去年冷清的場下相比,今年的大家還算肯給他面子,可越是對上班裡人的目光,彭揚越感覺心裡七上八下,止不住地在想,假如這場輸了,各種人對着他冷眼相視的場面。
暫停的時間很短,本來是調适節奏的決策,現在卻弄得自己更加心慌意亂。臨上場前,彭揚心裡的空洞俨然被捅得更大了,天氣明明不算太熱,手心和額頭卻不住地滲出汗點。
裁判将球給了他,因為心神不甯,他遲遲都沒有朝底線邁步,直到手上突然一空。
彭揚頓時驚慌起來,第一反應就是去撲搶,對方卻沒有随着他的動作警惕防備,反而主動将球丢回給他,“走什麼神呢?趕緊過去發球!”
彭揚手上險些打滑,甄随的突然出現讓他更慌亂了,可即使是如此明顯的心不在焉,他也并未從甄随的眼神裡看出責備。
恰恰相反,甄随的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振奮——所有人都還在迷茫,甄随卻似是已經勝券在握。
莫名地,彭揚被上揚的情緒所沾染。等甄随運球過了半場,一切好像瞬時被拉回到了平時練球的時光,隻要将空間拉得足夠開,對手的防守其實也隻是稀稀松松,傳球立時流暢了不少。
雖然在出手之後,球隻是在網内兜走了一圈,将将蹭出籃筐之外,但畢竟構成了一次迫有壓力的進攻。
彭揚用上了全力跟進回防,雖然甄随沒有跟他特别交代什麼,但就是在兩方攻防的往複中,彭揚終于明晰了自己的定位。
什麼也不用想,他隻需要盯好籃闆,然後限制好對位的那個人,想法越是簡單,行動便越沒有遲疑。
他不再頻頻看向場下,他完全沒有在想比賽進行到了哪個階段,在場上的一切行動,都憑借最原始的本能而激發。
一晃眼間,第三節結束的哨音已經吹響。
随着一粒壓哨球落網,場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直到在場邊坐下,彭揚都沒有朝記分牌分去一線餘光。
甄随的情況與他恰恰相反,雖然也是全身心的投入,但卻恨不得自己能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每次傳球,他都要保證掃掠過場上每個角落,确認接球的人處于最佳站位。
雖然雙方的分差隻有三分,追起來似乎不難,但是甄随明顯感覺得到,從第三節後半段開始,對方的調動跟開場時已經完全不同。原本死守站位的人,臨第三節結束之前的一分鐘内,都拼搶得極其兇狠。自從上一輪進攻潮被掐滅,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分鐘,三班還沒有追回一分。
如果保持這樣的勢頭,他們依然沒有取勝的希望。
“你告訴大家,下一節一上來就要盡可能豁出去,能投的都馬上出手,不要再想着傳給我。”
彭揚很快領會了,雖然心裡隐隐有點奇怪。至少在班隊裡,大家都對甄随很服氣,即使不是隊長,囑咐這樣的一句話也沒什麼,其實沒必要轉托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