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擔心,很快就到了,你會沒事的。”淺羽照生側過頭來,接觸到那如平靜湖水一般的眸子時,沒有人會懷疑這雙眼睛主人的正确性。
“我不擔心,我才失血1000ml。”
失血緻死,需要1500ml以上。
淺羽照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他囫囵地吞下一個含着疑問的鼻音,轉而笑着道,“不愧是警察先生。”
松田陣平扯着嘴角想要說什麼,可緊接着,一道不是很大但極其熟悉的轟鳴聲從遠方傳來,他皺眉問道:“……你有聽到什麼嗎?”
“嗯?什麼也沒有。”
松田陣平一瞬間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但還在通話中的報警電話告訴了他答案,“松田警官,平海工廠外的一輛車裡發生了爆炸。”
什麼?
他猛地坐起來,連自己傷口都顧不上,“有人受傷嗎?”
電話裡的女聲帶着一絲微不可察的疑惑和慶幸,“有人,但沒有市民和警察受傷。”
松田陣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但還是下意識想進一步确認,“你的意思是……”
電話那頭沒有吝啬情報,“附近巡邏的警察剛到平海工廠,就看見有可疑人員提着箱子上車。他們開車去追,逃跑的幾人就在他們面前爆炸了。具體傷亡情況,還得等後續調查。”
“這麼巧?”松田陣平覺得事情多少有點奇怪。早不爆炸晚不爆炸,偏偏警察追到了,就爆炸了。他沉吟片刻,補充道:
“不,應該還有一個人,他自稱自己是上周的爆炸犯。大概30歲上下,身高165上下,體型普通,穿着一件黃灰色的毛衣和棕色的褲子。我沒注意到他去哪裡了,但他肯定不會跟着交易的人上車。”
“如果炸彈是他做的話……”
畢竟,已經成型的炸彈不會憑空自己爆炸,隻可能被引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這就聯系特設現場資料班。”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接着是一道威嚴的男聲,“松田,等會兒你和小川描述一下長相,我們好發布通緝。”
“明白。”
電話那頭還準備說什麼,但淺羽照生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好了,警察先生,我們到米花醫院了。”他從松田陣平手上抽走手機,對着電話那頭說道,“這位警部先生?稍等一下哦,我要先送他去急救,我會在急診門口等你們的。”
電話對面的警部沒想到對話對象突然換人,他的話語被噎住,“好的,那麻煩您了,先生。”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淺羽照生挂斷電話,打開車門,自然地抱起松田陣平就往醫院裡面走。
隻覺得自己兩眼一花,下一秒就雙腿離地的松田陣平這才看清了自己是個什麼姿勢。他注意到旁邊人驚詫的目光,頗有些惱羞成怒地扯着淺羽照生的衣領,“你在幹什麼!我能自己走。”
淺羽照生低下頭,嘴角挂着看穿他心緒,帶着一絲安撫意味的笑意,“稍等一下,很快就放你下來。”
他這句話沒有說錯,因為驚恐的醫生和護士很快就推着擔架床,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到了他們的面前。
“快,快,快把傷者放上去。”
“松田警官是吧,你傷口有幾處,失血量如何,頭暈耳鳴嗎,能正常說話嗎……”
松田陣平本想和淺羽照生再說兩句話,最起碼交換一下聯系方式。但醫生絲毫不給他這個機會,一邊說着,就一邊以相當快的速度把他推進了急救室。
他忍不住輕啧一聲,算了,反正對方報了警,總會來做筆錄的。
淺羽照生站在門口等了一小會兒,警方的人就到了,交換了聯系方式後,他便安心地離開醫院,走上了自己的破舊面包車。
夜晚吞噬了一切,也包括謊言和真相。
随着車庫門的緩緩下降,他打開後備箱,拖出裡面的行李箱。男人的哭泣和嗚咽聲隔着箱子都能聽見。他耽擱的時間太久,裡面的人終究還是醒了。
他拉開拉鍊,哭泣聲随着金屬的劃撥聲一同停止。
“乖孩子,不要再哭了,好嗎?”
箱子裡穿着黃灰色毛衣的男人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點頭。
看見男人的反應,淺羽照生天藍色的眸子裡面這才透露出一絲真切的溫柔,就如同湖水一般蕩起波瀾。他語氣甜膩而輕柔,就像是對情人的耳語。他伸手拂過對方的臉頰,輕聲道,“來,看着我的眼睛。我是你最愛的人,你願意将一切都獻給我,對嗎?”
望着這雙眼睛,男人隻覺得自己的意識逐漸溺入湖水中,就像是回到了母親的羊水裡,他語氣飄忽,幾乎聽不真切,“是……我願意的……”
“很好,真是個乖孩子,我會給你獎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