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羽照生似乎被這個問題困住,他皺眉沉吟片刻,“9點多鐘吧,我不是很記得了,我隻是在數人數,沒太在意時間。因為他提着一個看起來很重的箱子,所以我才注意到了他。”
無懈可擊的回答,伊達航判斷不出任何問題。
“你有看見他什麼時候離開嗎?大概10點的時候。”
“唔……我沒注意,而且10點的時候,不就是那位警察先生撬我車的時間嗎……”淺羽照生好看的眸子裡流淌着抱怨和不滿,雖然他沒有直白地說出口,但情商極高的伊達航看出了對方的意思。
一個警察,強行撬開市民的車,這多少得接到點投訴。
畢竟,他們又不是公安。
為了在醫院的松田陣平着想,伊達航決定先挽救一下自己同期的名聲,“他當時失血太嚴重了,很抱歉,這也是事從權宜,請您諒解。”
“嗯,我知道,隻是……我有點吃驚。”
吃驚警察居然如此不在乎手段。
伊達航聽出來了,對方話裡話外都是在說他們行事作風不夠正派。但考慮到松田确實當着對方的面撬車,他也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他笑呵呵地起了一個新的話題,“松田警官感到很抱歉,所以問你願意在他出院後,一起吃個飯嗎?”
“嗯?”淺羽照生微擡起眸,所有的微妙表情全部褪去,他勾勒出一抹極愉悅的笑意,“當然,如果他出院後需要淺羽家政的服務,就更好了。”
他重新遞出一張名片,“麻煩轉交給松田警官。”
“好的,”伊達航接過第二張名片,合上案件筆錄。
“那今天就辛苦您了,慢走。”
做完檢查的醫生關上門,病房裡隻剩下了伊達航和松田陣平兩人。
松田陣平把玩着手裡的名片,名片像隻蝴蝶在他手裡翻飛,“他真這麼說的?希望我雇傭淺羽家政?”
伊達航推開椅子坐下,拿出水果籃裡的蘋果削了起來,來看望的人很多,禮品堆滿了櫃子,他們兩個得快點吃完才行。
“是,他的回答很合理,沒有任何問題,起碼我看不出來任何問題。”
紅色的蘋果在伊達航的指間逐漸變成黃色,他把蘋果一分為二遞了過去,“所以,你在懷疑他什麼?淺羽先生看起來人很好,很親切吧?”
松田陣平很想說蘋果削什麼削,直接吃不行嗎,但削都削了,此時說這句話已經晚了,“他是很親切,我甚至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他,忍不住信任他。”
“但是抛開我對他的第一感覺,仔細想想,藤齋有村不會攻擊山口組,那隻是來交易的四個小喽啰,殺了對方有什麼好處?”
“反正炸彈已經做出來了,他拿到錢走人就行,何必要給自己惹上這個大麻煩。”
“除非……引爆的不是藤齋有村,而是抓住了藤齋有村的人。”松田陣平擡起頭,目光凝聚在虛空,陷入了回憶。
“那個面包車的後面,放了東西。聽聲音應該是兩個箱子,一個重一點,一個輕一點。”
伊達航把另外一半蘋果遞過來,打斷了他的話,“你想說,一個箱子裡面裝的是藤齋有村,一個箱子裡面裝的是他們交易的錢?但是松田,如果這一切都是淺羽先生幹的,你就不可能躺在醫院了。”
“你會死于失血,死于昨天。”
“沒有人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你是無意間撞見了爆炸犯的交易,被他們捅死的,和淺羽先生有什麼關系,刀柄上甚至沒有他的指紋。”
“松田,他救了你,這是事實。你難道要懷疑他裝着一具屍體,或者别的什麼東西,送一位警察去醫院嗎?”
聽到伊達航的質問,松田陣平沉默了,這同樣也是他想不通的點,“好吧,班長你說的對。而且,就算他裝着一具屍體,也是藤齋有村的屍體,死了活該。我記得,當時就活下來了一個15歲的男孩吧。”
伊達航跟着歎了口氣,“是啊,那個男孩受到的打擊太大,直接被親戚接出國了,希望他能早日脫離陰影吧。這種用人質威脅警方的手法……真是熟悉又惡心。”
松田陣平揉了揉額角,“這些爆炸犯都喜歡用這套嗎?要不是那家父母以命換命,自己帶着炸彈從樓上跳下去,恐怕又是當初那件事情的重演。”
随着話語的結束,松田陣平恹恹地提不起興趣,他不耐煩地翻開着手機,亮起的屏幕顯示着他根本不想看見的日期。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抱歉,甚至不敢和伊達航對視,“對了,班長……明天,我應該還出不了院,麻煩你把我的那束花帶上吧。”
“我……出院了再去看hagi,他應該也不會介意的。”
他垂下眸子,反正hagi介意也沒有用,最多來他的夢裡面罵他一頓。
伊達航沉默了,勸慰的話他說過太多,他知道此時不是該安慰的時候,隻需要表示贊同就行了。于是他伸手拍拍對方的肩,“沒關系,你出院後我再陪你去一次。”
“嗯……”
松田陣平轉而露出笑容,不過hagi生氣了也好。
這樣他就能在夢裡見到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