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磊坐在了沙發上，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他并不想惹周曜不開心，隻是看到周曜和程越在一起舉止親昵，他的心裡就堵得很。或許是因為周宸夕的記憶在周曜身上的緣故吧，蕭磊自己也沒有辦法把周宸夕和周曜徹底分開。

是因為周哥哥的緣故嗎？

蕭磊有些煩躁的靠在了沙發上，靜靜地看着天花闆。蕭磊心裡很清楚，周宸夕和周曜不是一個人，但是周曜的身上，又甩不掉周宸夕的影子。蕭磊自己也不分清，他對周曜的感情是因為周宸夕的緣故多一些，還是周曜本身。

“我還真是差勁啊……”

蕭磊自嘲的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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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逐漸深了。大街上的人越來越少，程越在街邊慢慢走着，冷風吹過，他把自己的衣領往上翻了翻。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了他的身邊，車窗上鍍了膜，看不清裡面的模樣。

前座的玻璃搖了下來，一個冷峻的聲音傳了出來：“程博士，我們将軍有請。”

程越沒有說話，半面的臉隐藏在月色的陰影裡，眼眸中帶上了一抹冷意，和之前平易近人的感覺大相徑庭。

他拉開車門，坐進了後座，車子很快駛離了街巷。

這輛車一直開出了市區，朝市郊一座小山駛去，在半山腰的一個隐蔽的林子後面，有一幢裝潢考究的别墅，别墅四周站着七八個守衛，他們沒有盤查車輛，車子徑直開進了别墅區。

宋川帶着程越進了别墅區，在第二層左邊的書房門口停了下來。宋川輕輕敲了下房門，門内傳來一聲“進來”，聲音似乎很不悅。

宋川很識時務的站在了程越後面，似乎并不想率先進去，程越倒是無所謂的笑笑，大大方方的推門進去。

“蒂魯将軍，好久不見了。”程越對蒂魯招了招手，輕松的打着招呼。

蒂魯面容冷峻，目光中帶着怒火，程越對上蒂魯的“殺人視線”，毫不畏懼，反而很随意的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怎麼火氣這麼大，看到我将軍不高興嗎？”程越抿了一口茶。

“蕭磊和周曜都平安無事的從暗巢出來了，現在執政官覺得暗巢的事情能這麼順利的解決，都是蕭磊和周曜的功勞，對他們比之前更器重了！”蒂魯越說越火大：“你竟然還這麼悠閑，在大街上拉着周曜去吃飯約會？！！”

面對蒂魯的質問，程越依舊雲淡風輕：“這件事和我沒關系，我當初隻答應把他們送進暗巢，至于後來的事……隻能怪那個伊恩，沒有盡快下手解決了他們。”

蒂魯的臉色更陰沉了，一旁的宋川連大氣都不敢出，把自己蜷縮在角落裡，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相比較程越倒是随意的多，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一樣。

“程博士可不要忘了，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們借異種發動戰争這件事，你的功勞最大，若真的追究起來，你恐怕也逃脫不了一死——”蒂魯的聲音帶着上了威脅的意味：

“我說的沒錯吧，主教大人。”

曦光教主教兼創始人程越，斜倚在沙發上，他換了個輕松的坐姿，此時的他渾身散發出一股生人勿進的強大氣場，神色冷峻陰翳，這股淩厲的眼神讓蒂魯不由得心裡一驚，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背後卻已經浸出了冷汗。

這個男人不好惹，這是蒂魯從見到程越第一眼就做出的判斷。程越就像是帶着一個千人面具的人，面對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面孔，他可以笑的如沐春風，也可以與人嬉笑打鬧，在普通人眼裡，程越是一個和藹可親且溫柔的男人。可是一旦撕破這層面具，恢複他本身的模樣，那些窺視到他真面目的人，都會由衷的感到恐懼。

蒂魯身為上将軍，閱人無數，可是面對程越的時候，仍時不時的從内心深處感到一種本能的畏懼。

蒂魯平複了心緒，冷靜下來。他換了個較為平和的語氣，對程越道：“不管怎麼說，他們對我們是個很大的威脅。蕭磊已經開始懷疑我了，謝祁在天衛軍内的部署，也在一步步的架空我，現在形勢對我很不利，等到他們掌握到證據，我恐怕——”

“羅斯凱文已經死了，我們和他的通訊記錄也已經全部被删除，即便蕭磊和謝祁發現了什麼端倪，最終也查不到你的身上。”程越給蒂魯吃了一劑定心丸，他行事很嚴謹，每一步都計劃的很缜密，現在留下的蛛絲馬迹可以讓蕭磊和謝祁起疑心，但絕對不會讓他們掌握到關鍵的證據。

程越的保證，蒂魯信得過。他深吸了一口氣，這并不是他今夜冒險和程越見面的主要原因，隻是現在有一件事，他無論如何也要調查清楚。

“關于腐蝶的事，程博士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呢？”

蒂魯支持異種alpha換代，但這并不意味着他想要把整個天啟賠進去。這個新的替代異種和他之前了解的不一樣，這也是他急于召見程越的原因，他必須要知道，自己掀起的戰争規模，究竟能發展到多大。

程越沉默着沒說話，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的黑盒子，打開蓋子，黑色的絨布緞面上，輕輕地趴着一隻小小的腐蝶，褐黃色的身軀僵硬着，觸角如骨骼一般。

程越打了一個響指，這隻腐蝶扭了扭身子，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如同僵硬的骨骼一般，然後它拍打着翅膀，飛了起來。

“我當初的确隐瞞了腐蝶的部分能力，但這也是出于想和蒂魯将軍合作的目的。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您全部，想必您也不會和我合作了吧。”

腐蝶在狹小的辦公室内振翅飛翔着，咯吱的聲響宛如死亡的催命曲。宋川和蒂魯的神色都變了，蒂魯眉頭緊皺，宋川則是吓得腿都要發軟了。

“您的目的是想要讓天衛軍恢複在天啟光鮮亮麗的地位，可是恕我直言，天衛軍本質是戰士，如果沒有異種，沒有戰争，天衛軍便一無是處。要想讓民衆和天啟敬畏天衛軍，他們需要的便是恐懼——”

程越又打了一個響指，腐蝶沒有再飛，而是停了下來，安靜的伏在地面上。

“你……能操控它？”蒂魯驚訝道。

程越笑笑，不言而喻。

“戰争的規模，一直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上。現在最重要的事，蒂魯将軍您能否下定決心，為了達到您的目的而不擇手段？”程越輕笑道：“外城雖然被毀，但是傷亡仍在可控的範圍内，可即便如此，您仍然不惜危險要見我一面，這足以說明您内心的惶恐。再進一步合作之前，我也需要看到您的覺悟——”

程越再次打了一個響指，腐蝶再次飛了起來，這一次，它沒有在屋子裡亂飛，而是徑直朝宋川飛了過去，輕輕的落在了他的肩頭。

宋川腿一軟，幾乎跪地，他臉色煞白，目光幾乎哀求的看向蒂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