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宋川氣若遊絲，額頭上滴落汗水。

蒂魯沉不住氣，沉聲道：“程博士，還請不要沖動。”

程越輕輕一笑，對着腐蝶揮了揮手，它從宋川的肩膀上飛了起來，徑直朝着窗戶飛去，在月光下閃動着翅膀，默默地朝花園裡站崗的一個士兵飛去。

很快，腐蝶從士兵的脖頸裡鑽了進去，那士兵的頭猛地沉了下去，過了不到3秒，他又重新擡起了頭。

士兵順着樓梯一路走上來，敲響了蒂魯所在辦公司的門，他走了進來，神色無常，隻是單膝跪地，伏在了程越和蒂魯的面前。

程越笑笑，聳了聳肩道：“第32軍團上尉，喬，謝祁的眼線。”

蒂魯詢問的視線朝宋川打量過去，得到宋川肯定的答複後，又才轉向程越。

“這算是我向蒂魯将軍送的投名狀吧。腐蝶真正的實力便是如此，将軍如今也親眼見識到了，無論是人還是動植物異種，都可以被它操控。”程越道：“将軍要不要與我們合作，全憑您的一句話，我不過是個小小的曦光教主教，成不了什麼事。”程越謙卑的對蒂魯施了一個禮，隻不過這禮數帶着威脅和傲慢的意味，絲毫讓人看不出有什麼恭敬。

蒂魯看向那個士兵，他的眼眸仍和普通人一樣，但是仔細看，卻能看到空洞無神。能在這個花園裡守衛的，都是他最親近的眼線。喬的叛變，連宋川都沒有查出來，可是程越卻掌握了情報。這個男人究竟有多深不可測，蒂魯自己也看不透，如今他的手上又有腐蝶，和他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可如果不合作，那就意味着放棄這麼多年的謀劃，且不論外城的犧牲就此淪為笑柄，天衛軍也将落入塵埃。他們明明是被上帝選中的人，就這麼被普通人踩在腳下？那才令人不甘心。

程越說的沒錯，他需要的便是覺悟，能夠讓他真正狠下心來，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我……需要再考慮一下。”蒂魯深吸了一口氣，靠在了椅子上。這是很重大的決定，他需要仔細的權衡利弊。

程越點點頭：“我會等您的答複，我有種預感，我們很快就會站在一條戰線上了。”

說完這話，程越便離開了蒂魯的别墅，直到車子離開蒂魯丹尼的視線，他一直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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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磊這一晚睡得很不踏實，狹窄的沙發讓他很不舒服。夢中周曜依舊沒有搭理他，而且似乎更生氣了，蕭磊是被驚醒的，後背浸出了冷汗，黑色的背心濕了一大片。

蕭磊狼狽的坐起身，清晨的陽光順着窗戶傾斜而下，他揉了揉太陽穴，覺得睡了一覺反而更累了。

周曜還沒有起身，蕭磊想着給周曜做點早飯以示歉意，他在廚房裡翻了翻，找到了周曜昨晚買回來的炒飯，打開包裝，味道很香，蕭磊在鍋裡熱了熱，又拿出了珍藏的咖啡，給周曜泡了一杯。

不一會兒，周曜也醒了，看得出他睡的也很不好，頭發毛躁的翹着，眼睛上有很重的黑眼圈。他走出房門的時候，蕭磊正端着炒飯走出來，兩人在客廳裡相遇，彼此都沒說話。

尴尬的氣氛讓兩人都沉默了，半晌後，蕭磊才幹咳了一聲，勉強道：“我給你…熱了飯，你洗漱完就來吃吧。”

周曜默默地打量了他手裡端着的炒飯，面無表情道：“那是程博士送我的。”

蕭磊嘴角抽搐了一下，這份香噴噴的炒飯在他手裡頓時變得燙手了起來，他此時分外的想罵街，又不敢真的說什麼，隻想把這份破炒飯倒進下水道。

他的表情都寫在了臉上，周曜看在眼裡，回了他一個“你敢倒試試看”的威脅表情。蕭磊強忍着怒火，把這份天殺的炒飯放在了餐桌上，調動起全臉的肌肉，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反正都是糧食，不能浪費，吃就吃了吧。”

蕭磊咬着牙勉強道。

周曜懶得搭理他，洗漱完之後坐在了餐桌上，蕭磊裝模作樣的坐在一邊，拿着一份報紙，邊看邊喝咖啡。

周曜拿起勺子吃着炒飯，兩人都沒說話，隻有勺子碰着瓷盤的聲響，一下一下的，讓安靜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了。

“昨晚上是我太沖動了，我向你道歉。”蕭磊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放下報紙，對周曜道：“是我考慮不周，忽略了你的感受。”

蕭磊這一點周曜并不讨厭，他很多話都是直來直去，不繞彎子。周曜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蕭磊率先示弱，他心裡的火氣也散了一大半。

其實他本身并沒有對程越有多少好感，更多的是出于周宸夕的緣故才想要多和他接觸。可是蕭磊昨夜和他幹脆的劃分界限，這讓周曜很不爽，他便把内心的怒火都找了個借口發洩了出去，現在想來，蕭磊也沒什麼錯。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能全怪你。”周曜也軟了下來。

兩人的氣氛緩和了不少，蕭磊對周曜解釋，如果他真的想和程越繼續接觸，他不會再從中反對，隻是周曜畢竟身份特殊，程越的身份還需要等他調查清楚，真正确保沒什麼問題才行。

周曜原本消散的怒火再次變成了一灘苦水，蕭磊的話并沒有讓周曜的心情輕松起來。接受代表着不在乎，蕭磊決定接受程越和他的關系，也就意味着他并不在意周曜和誰在一起。

“……多謝。”周曜端起咖啡杯，擋住了自己的臉，他不想讓蕭磊看到他失望的神情。

然而周曜的想法，蕭磊卻絲毫不知，他的心裡有自己的打算——調查程越身份這種事，不過是個借口罷了，至于如何調查，需要調查多久，那這都是需要蕭磊決定的。無論是一天還是一個月，甚至是一年，這些都有可能，隻要蕭磊調查不出來，周曜和程越就無法見面。

蕭磊很滿意自己心裡的盤算，這是他想了一整夜的的借口，既不至于讓他顯得小氣，又不至于惹怒周曜。

蕭磊對自己的這點小心思并不感到多自豪，卻也沒什麼愧疚。雖然他還未弄清自己對于周曜的感情，但程越這個人，他是一萬個也看不上。從在紅光酒館裡的時候開始，蕭磊就對他有本能的戒心，因為他太深不可測了，一雙眼眸深不見底，無法捉摸。蕭磊不喜歡心思太深的人，他們總是想太多，而且往往想的都不是什麼好事。

兩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隻不過這次兩個人各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