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靜止了,半晌後,周曜站起身子鼓起掌來,聲音回響在諾大的劇場,清晰而響亮。
“真是一副兄弟情深的好戲碼——”
周曜鼓着掌,眼眸裡卻沒有笑意,他站起身子走到了舞台上,站在了兩個木偶的旁邊,兩個木偶随着他的走動扭動着腦袋,仿佛活着一般。
“不過故事雖精彩,這結局卻不好,接下來的故事,不如讓我來講講吧。”
周曜站在舞台中央,兩隻木偶變換了姿勢,盤着腿坐在了他身側,半仰着腦袋,空洞的眼睛凝視着他。
“小男孩A離開了小男孩B,跟着白大褂加入了實驗室,成為了有名的科學家。而小男孩B留在了人類聚集地,跟着普通的人一起學習生活,他隻能從電視新聞裡聽到小男孩A的事情,他們之間有了無法跨越的鴻溝。”
“小男孩A飛得越高,小男孩B便越是難受,那個一直受他保護的小男孩,如今成了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到哪裡都受人追捧,而小男孩B不過是個普通人,他幾乎見不到小男孩A了。”
“小男孩A越是風光,小男孩B就離他越遠,在他和小男孩A之間,有千千萬萬的人擋在中央。可是小男孩B知道,這些人和鎮子裡的人一樣,隻是想利用小男孩A,想讓他保護這片人類聚集地。”
“他們對小男孩A的感情是假的,因為他們是最善于僞裝的生物。在小男孩B眼裡,人從來都不值得被保護,互相殘殺,才最有趣。”
周曜在舞台上走着,聚光燈跟随着他的身影:“生活在人類聚集地裡,小男孩B發現這裡和鎮子裡沒什麼區别,都是一副其樂融融的假象,隻不過數量變多了,人的關系也更複雜了。但是關系越複雜,漏洞就越多,在這片人類聚集地裡掀起狂風暴雨,反而更簡單了。”
“小男孩B是研究人類心理的天才,他喜歡研究人、觀察人,更善于利用人的心裡弱點去操控人。在這片聚集地裡,生活着大量受到創傷的人,隻要适當的給予關心,撫慰他們受傷的情緒,這些人就會不自覺的靠近他,與他示好,甚至崇拜他。”
“于是,在小男孩B的心裡,醞釀出了一個計劃,一個可以讓人類互相殘殺的計劃。這個計劃需要持續數年,乃是數十年的時間,但是小男孩B不怕,他很有耐性,沒有什麼比操控人心更有意思了,就像美酒一樣,時間越長,越醇香……”
周曜慢慢地在舞台上踱步,聚光燈的光随着他移動,那兩隻木偶則隐在了黑暗裡。
“要想讓人類互相殘殺,隻有小男孩B是不夠的,他需要同伴,大量的同伴。這對小男孩B而言不是難事,那些情感脆弱的人最容易被操控,于是他不斷地對他們示好,表現出自己的關心,他親自去戰場上,撫慰那些剛剛經曆情感重創的人,給他們食物、藥物,他傾盡自己的全力去幫助這些人,很快,他發現這些人看他的眼神變了,不僅有感激和感動,還有敬佩和服從。”
“他給自己和那些自願跟在他身邊的人起了名字,曦光。”
周曜頓了頓,聚光燈在他的臉上打下了一抹陰影,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片刻後,他繼續說道:“組織的規模迅速擴大,多虧了這個戰亂的年代,到處都是需要撫慰的人類。後來,甚至連小男孩A都加入了,他單純的以為自己的好友是在幫助人類,為此他也想盡自己的一點綿薄之力。”
“組織的規模越來越大,人數越來越多,等到組織中甚至開始出現狂熱的追随分子之後,小男孩B的計劃便開始了。其實對他而言,并不需要多做些什麼,就像在鎮子裡一樣,隻要用祭品和香包,就可以騙的人互相殘殺。”
“恐懼,是撕開人類僞裝最好的武器,小男孩B摸清了這個套路。他開始在自己的教衆中傳播對于異種的憎恨與恐懼,當然,這一過程進行的很順利,在這個年代,被異種所傷的人大有人在,大家對異種都恨之入骨。可是,這股憤怒卻沒有一個合理的發洩口,因為異種是低級的生物,沒有智慧,對它們的憎恨,就猶如憎恨一隻貓或者一朵花一樣,即便把它們撕得粉碎,也無法消解内心的怒火。”
“等到這股憤怒彙聚到一個頂峰的時候,小男孩B會恰到好處的點燃第二個導火索,那就是人類當中,也有異種。他們披着人皮,卻和普通人不一樣,他們的體格更健碩,智商更發達,他們是人類的異類,是異種的一份子。”
“于是這股怒火,便自然轉移到了這些人類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