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主和派的人最缺的是什麼？”米勒反問蕭磊。

天衛軍主和派的人雖然人數上不如主戰派的多，但是論實力倒也不差。可如今主戰派的人能取得壓倒性的勝利，就是因為他們這邊的裝備遠勝于主和派。

“您是說，武器？”

米勒點點頭：“蒂魯将軍叛亂的時候，最先攻占的就是武器庫，他們卷走了天衛軍大部分的武器。而因為《天衛軍行為安全準則》的關系，天衛軍士兵随身用的武器都被收繳，由天啟統一管理——”

沒有普衛軍的調令，沒有天啟執政官的允許，天衛軍是沒有權利調用這些武器的。所以現在天衛軍主和派的人，可以說是兩手空空，什麼像樣的裝備都沒有。

“這次天佑運輸的W43型運輸車裡，裝的都是蒂魯叛亂時搶奪的重武－器，你如果能把這一車的武器偷運出來，到時候福傑上校即便是對你有成見，也會聽從你的指揮。”

這是證明蕭磊實力的考驗，也是削弱天佑軍的好辦法，可謂是一石二鳥。如果他真的能從天佑軍中成功偷運出這些武器，那謝祁的下屬們也會認可他。

“好，我去。”蕭磊幾乎沒有猶豫：“明天上午我就出發。”

米勒聞言，卻搖了搖頭：“白天太過顯眼，人多眼雜，不能避開監控，你如果下定了決心，事不宜遲，今晚就出發。”

這話一出，蕭磊神色有些不大好，一旁的周曜神色也有些不自然。米勒不明白，闖進天佑區偷武器這件事，當然是趁着月色最好，這一點誰都明白，怎麼他們的反應就好像這話說錯了一樣。

“前輩可能有所不知——”蕭磊不想隐瞞了，他告訴了米勒實情：“我的身體，在夜晚的時候會變成普通人。”

米勒倏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蕭磊大緻告訴了米勒事情的經過，蒂魯是如何威脅他吃下藥丸的等等，米勒越聽神色越不好，臉色陰沉的可怕。

“吃的是哪一種藥丸？”

“FX－99。”

米勒臉色更難看了，他低聲喃喃，重複着蕭磊的話：“……FX－99，永久性轉化劑。”

米勒在吧台裡踱着步，陷入了沉思，這個情報讓他始料未及。周曜和蕭磊對視了一眼，這件事他們一直小心翼翼的隐瞞，生怕被敵人發現。可眼前這個老者，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壞人，他們W算是賭了一把。

“時間不能改。”米勒思忖後，沉聲道：“白天的人太雜了，街上還有巡邏隊，那運輸車太顯眼了，要去隻能是晚上，趁着夜色正濃，街邊無人的時候才行。”

“您的意思是，要蕭磊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潛入天佑區的核心武裝區？”周曜驚訝的站起身，甚至碰倒了面前的酒杯。

米勒沒有回答周曜，他轉頭望向蕭磊，一字一句的說道：“PX－99是永久性轉化劑，無藥可解。你既然選擇吞下這藥丸，那麼你的這身體就定了型，從此以後再也沒辦法恢複原樣。”

蕭磊神色很不好：“……我知道。”

“所以呢？你就打算晚上當一個廢人嗎？”米勒提高了音調：“你既然做了選擇，就要承擔後果。天衛軍不需要半個廢人當指揮者，你如果想要在軍中立威，那就必須克服這個困難。”

“你隻有兩條路，要麼克服身體的束縛，重新統領天衛軍，要麼離開這裡，選擇一個地方隐居，再不過問天啟的任何事。”

米勒的話，雖然難聽，卻直擊要害。蕭磊這些日子也漸漸明白，自己的身體再也無法恢複往昔的巅峰，他不能再和以前一樣，肆無忌憚的使用自己的能力。

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蕭磊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習慣自己的身體，可即便他自己能接受這個事實，但是天衛軍呢？他是以骁勇善戰在天衛軍中立下威信的，他現在這副模樣，天衛軍中願意聽從他指揮的還剩下幾個？

米勒說的沒錯，他要想再次統領天衛軍，就必須克服身體的阻礙。他不能寄希望于每次危機來臨的時候都是白天，而夜晚隻能東躲西藏，當一個縮頭烏龜。

“我知道了。”蕭磊下定了決心：“一個小時後，我就出發。”

周曜心裡清楚，蕭磊一定會去，他阻止不了蕭磊的決定，在内心深處，他也理解他。

周曜幫不了他，隻能替他收拾行李，往随身攜帶的小包裡裝上可能用得到的藥物。

“多謝。”蕭磊從周曜手裡接過包，他原以為周曜會阻止他，但事實證明他多慮了，周曜理解他，知道他必須要去的理由。

周曜沒有說話，他的手微微顫抖，是在壓抑着内心的擔憂。他從自己的衣兜裡拿出了冥王，他告訴蕭磊，冥王他已經仔細檢查過了，子彈也都已經裝好了。

蕭磊低頭看了看冥王，半晌後，把槍推了回去：“不用，這次我不帶它。”

“蕭磊！”周曜有些急了，冥王是他心裡最後一道安全線，知道蕭磊有冥王護着，他才安心。

蕭磊輕笑：“如果我帶着冥王，即便我成功帶回了那些武器，天衛軍的人隻會認為我是沾了冥王的光。我必須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不依靠任何的輔助。”

“可是——”周曜明白蕭磊的想法，可即便理智上明白，感情上他還是放心不下。

蕭磊擡起手，寬大的掌心落在周曜的頭上，他揉了揉周曜的頭，眼眸裡帶着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寵溺。

“放心，等我回來。”蕭磊輕聲在他耳邊說道。

伴随着夕陽落下最後一縷光，蕭磊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周曜望着他的背影，手攥的緊緊的，指甲深深的陷進了肉裡，勒出了紅色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