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維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他已經不年輕了，做事懂得不把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情緒失控，或許是因為距離真相已經很近了，他有些沉不住氣。

“我的身份并沒有什麼特殊，在大毀滅初期，我隻是一個孩子，不是異種人，也沒什麼天賦，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我運氣好，在被異種吃掉之前，被人帶回了家撫養了起來。”

在那個地獄般的年代，能活着就是奇迹。那個時候地球經曆突變，人類被打的措手不及，到處都是資源争奪戰，一個孩子在那個年代是不可能活下來的，奧維是運氣好的那個，他遇到了一個好人。

“他就是林楚。”奧維低聲道。

奧維告訴洛可，林楚收養了很多的孩子，把他們養在一起，教他們學習識字，孩子們都叫他小林老師。他是智力型的異種人，智商很高。

“我是那群孩子中年紀最小的一個，還不懂事，小林老師總喜歡把我抱在懷裡給我講故事。我們生活的地方是一片小的廢墟，那裡很安全，沒有異種敢靠近，那個時候我還不明白為什麼，後來才知道，是因為諾亞将軍的緣故。”

“因為我小，小林老師總是把我帶在身邊。我知道小林老師有一個戀人，總是在晚上來看他，有時候我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能迷迷糊糊聽到他們兩人在說話。我那時候不知道他是誰，隻知道他很厲害，因為在一些新聞報道裡，能看到他的身影。”

奧維的故事并不複雜，戰亂年代的孤兒，被異種人收養。他們原本生活的地方并不大，可是随着戰亂規模的擴大，越來越多的人流亡到這裡，人越來越多。奧維說他們的聚集地裡大部分都是異種人，強的可怕，沒有異種敢靠近，就連人類軍隊也不敢騷擾他們。

“他們是初代異種人？”洛可問道。

奧維點點頭：“初代異種人的能力，怎麼說呢，就和蕭磊一樣。你也知道，蕭磊的實力遠超天衛軍，而那個時候，剛剛變異的人幾乎都有媲美蕭磊的戰力，所以我們生活的地方很安全，人類聚集地的版圖以我們所處的廢墟為中心，開始迅速擴大。本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可是意外卻發生了……”

事故雖然已經過去了30多年，但是奧維仍能記得當時漫天的火光和被大火炙烤人的哀嚎聲，每一聲都如捅刀子一般剜在了他的心上。

“那天我知道諾亞将軍要求婚，所以我很早就離開了聚集地，偷偷采了很多野花，在他們以前約會的地方擺了兩個小花環。我一直等着他們，忐忑不安，卻也很開心，因為我知道小林老師和諾亞将軍是真心相愛的。可是我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他們，卻随之等來了一場爆-炸，巨大的蘑菇雲從我們的聚集地升起，火光沖天——”

奧維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回憶起那日的場景并不是什麼輕松的事。那時候他雖然年紀尚幼，卻仍能記得沖天的火光，還有那震耳欲聾的聲響，熟悉的家園刹那間灰飛煙滅，隻留下濃濃的硝煙，在火中燃燒的斷壁殘垣，還有在火中不斷嘶吼哀嚎的聲音。

洛可沉默了半晌：“那場事故隻有蒂魯諾亞将軍一個人活了下來，所以你一直潛伏在他身邊，就是為了調查當年那件事？”

奧維淡淡一笑，洛可在他的眼裡看到了夾雜着别樣的情緒。

“不隻是這樣。事故那天，當我趕到聚集地的時候，那裡已經變成了一片煉獄，我站在大火前，眼睜睜的看着熟悉的人被活活燒死，耳邊充斥着他們的哀嚎和詛咒，那凄厲憤恨的聲音，至今仍然讓我在夢魇中驚醒——”

“他們詛咒什麼？”

“叛徒……蒂魯諾亞。”

空氣在這一刻凝滞了，奧維的話一字不差的傳進了洛可的耳畔，他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洛可的神情讓奧維不禁苦笑了一下，當年他站在大火前，聽着耳畔這些凄厲的詛咒，想必也是和洛可如今的神情一樣。是啊，蒂魯諾亞，他最熟悉的人，赫赫有名的将軍，對林楚溫柔到近乎犯規的男人，那個他覺得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被罵做叛徒。

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崩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