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怯懦的人是沒法在這個世界裡好好存活的。
他很痛苦。
失去唯一的愛,他很痛苦。
于南聽着他的話,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時沒出聲。
良久。
遲霧感覺于南的手在向上移動。
于南在摸他的心跳。
“我的心跳很快嗎?”遲霧問。
“沒有。”于南親了親他的頭頂,說:“很慢,很輕。”
“那你的呢?”遲霧作勢就要扭過身去摸他的心跳,卻被一把攔住,重新攬回懷裡。
于南輕聲說:“我的心跳很快。”
因為遲霧的上輩子。
被他救活,因他而死。
他們的上輩子徹底連接在一起。
現在他懷抱裡的這個遲霧。
還是因為他才回來的。
求愛鳥該怎麼忍住啼叫。
遲霧安靜地聽了會兒,試圖以這種距離聽見于南的心跳聲,但顯然,他耳朵還沒那麼好使,能聽見的也就隻有兩個人交織在一起的呼吸。
同樣很慢、很輕。
于南又問他:“後悔嗎。”
遲霧想都沒想,就說:“後悔什麼啊,死都死了,當時死前還對着匕首刀看了眼自己的臉,挺帥的,估計等别人發現我的屍體的時候,還要被帥一大跳。”
随着他這句話,原本有些沉甸甸的氣氛也掃之一空,于南笑出了聲。
笑完,于南就說:“那這輩子,要好好活着。”
他摸了摸遲霧的耳朵,說:“這次别再做傻事了。”
“你也是。”遲霧應着,又仰起腦袋,對上于南低垂的視線,想了想,他還是說:“但是我覺得,上輩子你的死可能和遲延甯有關。”
“嗯。”于南不鹹不淡地說:“肯定和他有關。”
瞧他沒怎麼猶豫地就應下,遲霧反倒怔了下,而後想到什麼,立馬沉下臉,嚴肅地說:“于南,你别自己偷偷謀劃什麼,然後不告訴我,最後我反倒成了那個對你的事情知道的最少的。”
于南盯他兩秒,問:“你想知道什麼。”
這話的意思是……..還真有事兒瞞着他?
遲霧立馬坐直,而後扭着個身子,扭頭看于南,皺着眉頭,想讓自己看起來兇一點兒,多少表示出來分生氣的意思,“我什麼都想知道。”
說完。
他就覺得自己這語氣像小屁孩逞能說自己能吃下一頭牛一樣,怪别扭的。停頓一秒,他又順勢補充了句:“你做什麼了?”
于南說:“沒做什麼。”
“那你那話什麼意思。”遲霧說:“我怎麼有點兒不信呢,你肯定做什麼了。”
于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開始打太極拳,“你覺得我做什麼了?”
遲霧還真仔細想了兩秒,就想找着于南說的那句,家裡有人。遲霧試探着說:“是不是遲延甯派的人進了家裡。”
他一點點摸索着猜測,“然後你和他們撞到了?不對,那你怎麼在離開家裡之後還能知道呢……..我猜猜,是安了什麼東西對不對?”
“監控對吧。”遲霧笑得彎着眼。
他完全恢複記憶,記起了于南對他進行心理治療那段時間,他還記得那時候于南在他住的地方也安了不少監控,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被監視着。
當然,那都是治療前期發生的事兒,他完全把這當成了一種情趣,甚至還不忘對着鏡頭勾引于南,那時候他做過的事兒可太多了。
淺顯一些的,就是對着鏡頭彈鋼琴,後來覺得于南反應太過淺淡,就加了把火,開始對着那個漆黑冰冷的攝像頭換衣服。
但在于南面前,這些都像是火柴上的小火苗,根本燃不起來。
反倒是于南的随意一句點評——
“身材不錯。”
就讓他渾身沾滿燎原野火。
現在想想他當初在地下室門口安微型攝像頭,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于南拍了拍他的臉,獎賞般給出抹笑。
“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