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被他掐住的手,他力道十足,令她分寸都掙不動。
“你還能拿我如何?”她嘲諷道:“是打算再次挖出這顆心髒,試一試能否将我除盡?”
見他默不作聲,她繼續挑釁:“心髒是妖的命門,沒了心髒必死無疑。你以為自己的龍精可以替代她的心髒,沒想到她承受不了你的神力,險些斃命。”
瀾生手掌猛然蓄積力量,被他硬生生壓制,忍得手臂微微顫抖。
“西鹭與你并無恩怨,為何要置她于死地!”
“我與她的确沒有恩怨,怪就怪在她運氣不好,跑到巫山撞上了我。”她笑道:“隻要她的心髒還在跳動,我就會一直纏着她,而你什麼辦法都沒有。”
瀾生的眼睛被怒火燒得通紅,忍不住收緊手掌……
她忽然眨眨眼,眼中狠色驟散:“瀾生?”
瀾生見她目露惶恐,以為是西鹭的意識,趕忙松手。
她卻得意地笑:“你果然很怕傷到她,一分一毫都容不得她受傷。”
瀾生才知被素舒戲弄,果斷擡手在她眉心畫個符,施法叫她昏過去。
看着床上再次睡着的人,他的臉在明暗交錯的光影中越發陰沉。
***
西鹭醒來時,已是深夜。
她坐起身,回想自己分明在望舒殿勸各位神官回天庭,怎麼轉眼已躺在屋裡?
可她根本想不起來後面發生了什麼,自己又是怎麼來到這裡。
忽然外邊傳來清脆的響聲,像是陶罐瓷器之物碰撞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她起身走到門邊,将門一推,就見庭院那棵槐樹旁邊歪七扭八地躺着三隻酒盅。
誰那麼大膽,半夜跑來她的庭院酗酒?
西鹭走過去,這才看見槐樹的背面坐着個人。那人被槐樹落下的陰影罩住,低着腦袋,沒有動靜。
瀾生?
他不是在八風嶺麼?
西鹭快步上前,蹲在他前面,晃了晃他的肩:“醒醒!”
瀾生半掀眼,面無表情地睇着她。
“你跑這兒來醉什麼酒?起身!”西鹭抓着他胳膊,就要将他提起。怎料他忽然展開雙臂,一把将她擁在懷中。
西鹭一驚——婚都離了,還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她抓住他的手腕,試圖将他推開,可一聲沙啞略帶委屈的‘鹭鹭’便叫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以前他時常喚她小名,溫柔的語氣帶着幾分難以掩蓋的喜悅。約莫百年前,他開始直呼她的姓名。
“鹭鹭。”瀾生雙臂收緊幾分,将她緊緊擁住:“鹭鹭。”
西鹭一聲歎息,看來腦子真給摔壞了。
這一遍遍的,是要将這百年沒喚的份,一次性喊完麼。
“怎麼不說話?”瀾生低頭在她耳邊問道,溫熱的氣息直撲她的耳窩。
西鹭連忙扭頭,避開這擾人心神的熱氣。
誰知顧此失彼,瀾生的嘴唇堪堪貼在她的頸邊,呼出的熱氣好似燙到了她,害她禁不住顫了一下。
西鹭不得不撐住他的雙臂,費勁地将兩人的距離推開些。
她擡頭望着面前之人,即便月色昏淡,也足夠照清他出衆的五官樣貌。尤其這雙眼睛,每每看着她的時候,亮過天上璀璨的明星。
當初不就是被他這張俊美得不像話的臉給迷得七葷八素,找不到南北。
“模樣生得比女子還标緻,當初你就該老老實實地待在道觀,出來瞎勾引甚麼!”
她越想越悔,氣得使勁将他推開。他順勢往後一倒,後背嘭地撞在樹幹上。
撞得不輕,但他沒吭聲。
西鹭曉得他的性子,以往練功的時候再苦再痛也隻是輕抽一口氣,皺一下眉,鮮少喊出聲來。
“疼也活該!”她氣哼哼道:“誰讓你傷我!”
瀾生懶懶地靠着樹幹,微擡眼:“我怎麼會忍心傷你?”語氣透出幾分自嘲和無奈。
西鹭剛要反駁,可想到他已失憶,根本記不得那些事,說再多也毫無意義。
“休息夠了就回八風嶺。”她站起身就要走,袖口被瀾生扯住,他仰頭望着她:“為何休我?”
西鹭垂眼看着他:“你壓根不記得自己對我做過的事,我就算一而再告訴你緣由,你也不會接受。”
他扯一抹苦笑:“你當真認為我會囚禁你,甚至傷害你?”
西鹭将他的手甩開:“我親眼所言、親身經曆,再不與你劃清界限,難不成還要等你再掏一次心?”
他默了一下,忽然站起身,體型的差距瞬間遮擋西鹭面前的光線。
她下意識往後退,卻被瀾生摟過腰身,并強勢将她攬入懷中。
西鹭想擡手掙紮,怎料他出手更快,小小的手腕被牢牢地禁锢在他掌中。
他不是受了傷麼,手臂怎麼跟鐵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