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東君所言,他才知無夷竟死過一回,九天也不複存在。而前幾天重固封印的就是複活不久,連半數神力都沒恢複的無夷。
倘若無夷重新獲取龍角,神力必定大增。屆時他想逃離此處,根本毫無勝算。
如今這龍角擺在眼前,他深知錯失便無自救的機會。可他無法相信東君,一個曾為無夷所器重并信任的部下!
“你打算背叛他?”陸吾狐疑地盯着他,赤色獸瞳隐隐發光。
東君知他顧慮,坦白道:“我雖曾是天尊的部下,但我早年受命于太一,所做種種,皆為履行太一的使命。”
“太一?”陸吾先是錯愕,繼而大笑:“哈哈哈!你竟聽從太一?無夷知道你效忠的其實是太一嗎?”
“不知。”東君道:“他若知曉,我又如何趁玄章不備,從他手中奪來龍角。”
他竟敢從無夷的大弟子手中搶奪龍角!
“将無夷的力量交給我所用,真是太一生前交代你的?”他問。
“是。”東君提及:“當初欽原族的族王也是遵從太一的命令。”
陸吾驟然瞪大雙目,獠牙咬得咔咔作響:“他将欽原族安插在我身邊,又将你安插在無夷身邊……他是要監視我和無夷,希望我們互相掣肘,哪怕殺個頭破血流?我問你,他是何居心!”
東君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龍角是你翻身的機會,你要?還是不要?”
陸吾緊緊盯着他手中的龍角,隻要吸納這對龍角的神力,身上的封印就能盡數破除。
“無夷的門下出了兩個叛徒,比我還慘!”陸吾呲着獠牙,有些癫狂:“而且他不久之後會更慘!”
待到重見天日,他定要将無夷的龍身狠狠踩在腳下,還要抽掉他的龍筋,打斷他的龍骨,讓他嘗嘗自己所受的苦痛!
***
卻說路蠻蠻馱着閻王,次日抵達空桑山。
而後依他的請求,先行将他送到西郊,瀾生所住之處。
玄章朝她鄭重其事地行了個禮,“一路辛苦你。”就被瀾生攙扶着進了屋。
他不重,路蠻蠻馱得起,所以這一路倒也不太辛苦。
她隻是納悶——閻王和瀾生的關系竟如此好?傷成那樣,不去地府找本家醫師療傷,卻跑來找瀾生?
路蠻蠻尋思這事既然與瀾生有關,就往東邊去找西鹭。
西鹭恰在院子裡,一邊喝着熱騰騰的果酒,一邊曬太陽。
聽蠻蠻說明來龍去脈,她也是奇怪。
瀾生早年雖與老道長在凡界一邊修行一邊行醫救人,學了些醫術。但瀾生的醫術并不精,與空桑山的藥師相比差遠了。閻王無法自由行動,想必傷勢不輕,瀾生有辦法醫治?
她微微合眼,半躺在搖椅上,耳邊聽着路蠻蠻罵那南海欺負她孤零零一個弱妖。
“血雀族若是弱妖,其他小妖可得弱成什麼樣?”西鹭一句反問便叫她羞愧難當。
說到底,得怪自己修為不夠,妖術不精。面對南海龍母的幾句威脅,當場就怯了。要是兄長在場,定要撸起袖子直接幹,不管打不打得過,都得在氣勢上勝過對方。
“不說那勞什子南海了。”路蠻蠻又轉回先前的話題,“閻王和瀾生是不是暗地裡有什麼秘事啊?不然閻王為何不先回地府治療,非得拖着受傷的身子來找瀾生,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啊。”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他們的事與你無關,與我也無關。”西鹭說着,給她倒一杯酒:“來來來,慶祝你又跑回來陪我喝酒,幹一杯!”
路蠻蠻點點頭:“确實與我無關。”
兩人剛飲罷,忽聞轟隆隆巨響,粗聽似遠處在打雷?卻沒有雷聲那麼沉悶。
緊接着又一聲響動。
兩人細辨,好似獸吼在山林回蕩的聲音?
空桑山的大小獸類,西鹭皆知,可它們吼叫時的動靜沒這麼大。
“是西邊傳來的。”路蠻蠻辨出方向,指向那兒:“是姐夫住的方位?”
西鹭心中一緊,哪管她‘姐夫’二字說得這般順口。擱下酒杯,禦風飛離。
“嘿?他的事不是與阿姐無關嗎,怎還飛那麼快!”路蠻蠻也随即跟上。
兩人還未抵達西山,遠遠就看見前方高空盤旋着一條長形巨獸。
路蠻蠻驚呆了:“好大一條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