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那巨獸通體雪白,渾身銀光流動,在陽光下十分耀眼。
“我還從沒見過白得發光的蛇。”路蠻蠻看個粗略,認為那是蛇妖。
她們距離三裡開外,即便聚力于雙目,她也無法清晰地端詳細節。但西鹭修為高些,聚睛可辨細末。
遂道:“它沒有長角,但腹下有爪,又有鱗片,瞧着更像沒長角的龍族。不過它的頭臉卻比四海龍族細窄,我可沒見過這般模樣的龍。”
路蠻蠻忽然想起兄長曾提過的螣蛇——左右生二翅,下腹四爪。能弄風興雨,亦能駕霧飛行。鼻腔可噴火,口中能吐毒。其火溶肌銷骨,凡人之軀不可抵禦。其毒緻人迷幻,導緻日夜驚恐、夢魇纏身。
路蠻蠻眯眼看了看,卻沒瞧見翅膀,莫非藏在身下?
“阿姐,它可是長着翅膀的螣蛇?”
“螣蛇本是妖,隻有渡過天劫、修成仙體才會長出爪子和翅膀,且額頭左右兩側會長出錐狀角。這獸身側不見翅膀,頭頂也沒錐角,應該不是螣蛇。”
西鹭正說着,遠處的巨獸恰時轉過身,且頭頂微微往下壓。得虧它體型巨大,她才能看到它頭頂左右兩側有兩個微微突起之物。
距離還是太遠,她無法斷定它頭頂上長着的是不是角,也着實看不出這到底是個什麼獸。
二人觀察時,聽見動靜的族人陸陸續續趕過來,成百上千的蒼鸾熙熙攘攘飛在樹上,三位長老則與兩位将領領着百員守山的将士抵達附近。
他們與西鹭會和後,觀察稍刻,也辨認不出到底是不是龍族。因為大家見過的龍族與這獸的模樣不同,體型也沒如此巨大。
異獸擅闖,當務之急是要護好族人安全。
大長老看向西鹭:“今日妖帝不在,若要列陣驅趕外來獸族,還需公主下令。”
西鹭見它隻是在空中不停盤旋,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舉動。但聽它時不時仰頭發出的沉悶吼聲,似乎很難受。
“它暫且看不出有攻擊的意圖,貿然出手可能會驚吓它。”西鹭斟酌一二,提議道:“此獸我們并不熟知,不知它的底細和能耐,盡量不要正面沖突。”
二長老和三長老亦有此顧慮:“若是驚動它,使其轉頭攻擊我們,得不償失。不如先暗中觀察,看看它是否願意自行離開。”
大長老點點頭,便吩咐将領:“先在東南西北各潛伏五十名将士,靜觀其變。若它出現攻擊的舉動,立刻布陣驅趕。”
他們正商量對策,殊不知,所有行動已被提前設下結界的玄章收入眼底。
他着實焦急,隻希望他們不要主動出手,因為被迫現出真身的正是瀾生,他的情況并不太好……
眼下這局面,還得歸咎于玄章體内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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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前,在路蠻蠻的協助下,玄章急匆匆趕來空桑山,是要将東君奪取龍角一事告訴瀾生。
此外,他原以為恢複些氣力,就能破除東君在他體内施加的禁制。卻不料他越是試圖解除禁制,渾身聚集的力量消散得越快。
他毫無辦法,隻能請自己師父幫忙。
瀾生也确實成功解除了他的禁制,助他恢複法力。不料這禁制是個陷阱,狡猾地藏着一道咒印。禁制解除的刹那,瀾生沒有防備,咒印瞬息鑽入他的手心。
這咒印頗為刁鑽歹毒,一旦鑽入,迅速沿着他的筋脈遍及全身,猶如密密麻麻的鐵絲正不斷地攪着筋骨,連骨頭縫都劇痛無比。
為了抵消咒印帶來的痛苦,瀾生不得不持續調運體内的力量。
偏偏他今時的神力不濟,若要支撐如此巨大的消耗,便無法輕松地調運額外的神力除去咒印,也無法維持人形。
咒印更是趁虛而入,開始侵擾他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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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下方的玄章看着上空努力維持意識的瀾生,不免焦慮。可他眼下除了設下結界,幫不上什麼忙。
隻希望潛伏在四周山林的蒼鸾暫且按兵不動,若是動起手來,他都不知該幫哪邊。
幫師父吧,事後必定遭其訓斥。若是幫空桑山,他作為弟子的良心實在過不去。
令他更為焦慮的是,眼尖的西鹭發現了他的蹤影,且迅速往他這兒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