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眼瞅向對面支着額頭、半躺着的太子,聽不知他在念叨些什麼。
“唉!”她喊道:“你在嘀咕什麼呢!”
太子想也沒想,就問:“從那麼高的懸崖摔下來,他都沒摔死?”
近日從懸崖上摔下來的,隻有瀾生。
路蠻蠻狠狠地白他一眼:“這都能摔死,還修什麼仙呐!隻是身上有些傷,需要時日恢複。”見他皺起眉頭,她将手裡拔的草往他身上一丢:“瞧你這失落的樣子,是不是盼着瀾生去死啊!”
太子回過神,矢口否認:“沒有沒有,他活着就好。”
路蠻蠻冷哼,想起瀾生,禁不住歎了口氣:“不過....”
但凡涉及西鹭,太子就是急性子,忍不了她的停頓:“不過什麼?你就不能一次性說清楚嗎!”
路蠻蠻接着道:“他摔得有些狠,将腦子摔壞了。”
“腦子摔壞了?”一宿沒睡的太子陡然來了精神,險些壓不住嘴角的弧度:“難不成他.....失憶了?”
路蠻蠻點點頭:“他醒來後,隻記得自己正準備婚事,婚後的事全然沒有印象。哪裡曉得這婚還沒結,就被阿姐休了。許是沒法接受事實,便搬來這兒暫住,妖帝居然準他留下。”
“他搬到了空桑山?”太子嘴角的弧度霎時僵住,臉色也變了:“可我這兩天怎麼沒見到他?西鹭出事那日,他也不出來相助?”
“我昨夜去西郊找他,屋裡沒人,許是有事離開了。”路蠻蠻心想,若是他那日在場,興許能護好阿姐。
“他不是仙嗎?”太子冷譏:“隻怕是能力不足,連夜吓跑了吧!”
路蠻蠻不滿地将他一瞪:“先前他們還未成婚,你就時不時在阿姐面前說他性子冷漠,不是托付終身的良人。阿姐以為你與妖帝一樣是出于關心,可依我看,你就是針對姐夫!你敢說你對阿姐早就放下了男女心思?”
這番不留情面的質問,将太子的心思拆穿剝開。
太子臉面發紅,卻不忘糾正:“他們既然已經離婚,你稱他姐夫,不合宜。”
“我愛稱什麼就稱什麼!”路蠻蠻好意提醒:“阿姐對姐夫并非沒有情意,他們早晚都得複婚。你還是把心思收一收,若是被阿姐瞧出端倪,空桑山你以後進不來了。”
太子抿着唇:“我都差些收到天牢去了,還要怎麼收……”
路蠻蠻見原本意氣風發的太子,現在卻苦惱地垂着腦袋。
情情愛愛如此擾人心神,令人魂銷心碎,怎麼還有人趨之若鹜。
她以後絕不沾這玩意兒,絕對不沾!
***
妖帝回來時,正路過東山山谷,看到東海太子迎面行禮,着實一愣。
他先前聽百追說太子也來了,隻是沒想到他今日還在空桑山。
“晚輩擔心西鹭,一日不見她回來,便沒法安心回去。”太子生怕妖帝趕人,恭恭敬敬又行禮:“晚輩絕不礙事,隻留在這裡等消息。”
妖帝豈會看不懂他的心思,西鹭休夫一事已經傳遍三界,他定想着還有機會與西鹭談成一段姻緣。
妖帝暫且沒心情勸導,隻叫他早些回東海,以免龍王擔心,便與百追去找大長老。
怎知,妖帝前腳離開山谷,西鹭就被玄章送回了空桑山。
恰恰在山谷落地。
玄章剛剛打開鬼道,就見太子挨着路蠻蠻坐,太子稍微扭過身,就能碰到她的袖子。
玄章眯起眼,鬼道的陰風對準太子的後背,嗖嗖地飛過去。
昨日被冰凍了大半天的太子,忽遭寒意侵體,紮紮實實地打了兩個噴嚏。
“大晴天的,哪兒來的寒風?”他哆哆嗦嗦轉過身,見到前方突然出現之人,驟然驚喜:“西鹭!”
路蠻蠻聞言,忙側身,也是驚喜:“阿姐!”她起身奔過去。
西鹭與二人簡短說明自己被閻王所救,并無大礙,但有些乏力,想回屋歇息。
太子還想與她多聊幾句,就要提步與她一道走,被路蠻蠻攔下。
她抓住太子的袖口,搖搖頭,等到西鹭離開,才道:“沒見阿姐的臉色不太好嗎?阿姐既然平安歸來,往後你想說多少話便能說多少,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太子正要回話,忽然後背再度襲來刺骨的寒風,他又是一個哆嗦,轉過身,就見站在鬼道前的閻王正嚴肅地瞪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他不知,閻王盯着的,其實是路蠻蠻抓住他的那隻手臂。
直到路蠻蠻松開他的手,朝自己走過來,玄章的面色才緩和些許。
路蠻蠻與他行禮:“多謝閻王救下阿姐。”
站在後方的太子驚奇地看着閻王的臉色自陰轉晴,不過路蠻蠻一句話的工夫。
不由納悶:我昔日招惹過閻王嗎?
***
聲稱要回屋休息的西鹭,并沒去東山的院子,而是轉去了西郊。
來到木屋外,小院的石台上還晾着一筐山茶花。
原本幹燥的花瓣,經過一宿夜露的浸透,紛紛貼在筐上。
她推門而入,小小的屋子一眼看到底。
瀾生果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