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夷卻不認同:“她那神态不隻是警惕,更像是受到驚吓。”
玄章對他這番講述更不認同了。
且不說師父容貌之俊美,上至天庭,下及四海,可謂萬裡挑一。饒是在西鹭眼裡,這等樣貌不算出衆,那也不至于面部可怖到令她受驚。
他思來想去,甚覺怪異,“不如師父直接同她問清楚,她作何會表露出受驚的樣子?倘或她真的不能适應師父這張臉,師父可以暫時先變作瀾生的模樣……”
怎料這番建議剛說到一半,就被無夷一記冷冰冰的眼神給鎮住了口。
“變成瀾生的模樣?”無夷俨然對此頗為抗拒,音調都拔高了幾分:“難道她隻能接受瀾生的臉,見不得我的樣子?”
對于師父的質問,玄章暗叫委屈:這您該去問她啊,我哪裡知道她為何見不得您的樣子……
“這話休再提,我絕不可能變作瀾生的模樣!”無夷厲聲警告罷,轉身離去。
玄章莫名其妙地撓撓頭,師父這是發的哪門子火?就算西鹭一時沒法接受師父,隻想看瀾生的臉,他也無能為力啊。
這話剛剛浮現心頭,他茅塞頓開——其實師父并非動怒,而是在吃瀾生的醋?
他不是沒了瀾生的記憶嗎?怎麼還跟自己吃起醋來了?
***
自從無夷離開,西鹭一直到睡着都沒見過他。
半夜時分,她隐約感覺身邊有動靜,可是自己睡得太沉,一時半會兒沒法醒來。
直到四肢緩緩充盈力量,她的神思才漸漸清醒。睜開眼,屋内沒點燭火,啥也看不見。
忽聞輕微的呼吸聲,她頭皮一緊,下意識扭頭。由于太過緊張,西鹭竟沒發現自己的脖子如今可以動了。
她的視線剛剛掃過聲源,黑燈瞎火的視野中,就瞅見一個人形的輪廓,一動不動地坐在她旁邊。
“呀!”她吓一跳,不自覺喊出聲。
等看清是誰,她松口氣地拍拍胸口,一邊忍不住嘀咕:“大半夜的,也不吱聲,好歹點個燈呗。”
“我敢點燈,你敢看嗎?”他問道。
西鹭剛睡醒,還沒反應過來:“我有什麼不敢看的?”
他默默看着她,許久都沒說話。
黑暗中最忌諱看不清摸不着的東西,就如此時,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卻又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緊盯的目光。
令她不禁後背發涼,心下悚然。
“你抖什麼?”他終于開口,卻是冷冷的質問。
“我,我沒抖……”西鹭聽到自己發顫的聲線,沒好意思繼續狡辯。
“呵!”他将手輕輕搭在她的手臂,不客氣地拆穿:“抖得似篩糠,嘴硬嗎?”
西鹭為難道:“黑漆漆的夜裡,被你這麼死死盯着,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她鬼使神差接了句:“嗯。”
“你……”
無夷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他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長長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起身離開。
周圍的壓迫感驟然卸下,西鹭緩緩地籲了一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原本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又越來越近。
不一會兒,就見他折返回來,站在門口。高大挺拔的身姿矗在那兒,活像個門神。
“你果真認為我會吃了你?”他問道。
西鹭以為他刻意回來追問,定是想要個确切的答案。她方才有些迷糊,現在認真地想了想,回道:“從族類的體格差距來看,确實有這個可能。”
此話一出,她隐隐聽到細微的磨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