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
安娜從破釜酒吧的窗戶向外望去,麻瓜們撐着雨傘快步走着,仿佛從來沒有注意過角落這家唱片店。
她向湯姆要了一杯檸檬汽水,随便拉開了一把椅子,和陌生人下巫師棋。她從不是一個高明的棋手,下棋是為了穩定心神,但她在行棋時又總是喜歡胡思亂想,這次更是一步臭棋、步步臭棋,讓對手的兵成功到了底線升變。
“不下了。”她将10個銅納特放在桌上,作為輸給對面巫師的籌碼。戴着頂紅絲絨禮帽的男巫眉開眼笑,向她喋喋不休說着哪一步走錯了,但她根本沒有認真聽,閃爍的黑眼睛若有所思。
她本來是打算沖去格裡莫廣場12号一探究竟的,但出門時卻臨時變了主意。僅憑一封信就貿然上門拜訪顯然太倉促了,更何況她和布萊克隻是普通的合作關系,甚至算不上朋友——他母親開門迎接她時,她該如何自報家門呢?難道要說:“您好,布萊克夫人,我是西裡斯·布萊克的同學,來抄他的變形術作業”嗎?
她在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買了一個巨大的三球冰淇淋當午飯,又在掃帚店租賃了一天的橫掃五星。店主反複向她叮囑,不能在麻瓜聚集區使用掃帚,如果違反《國際巫師保密法》,他可不承擔法律責任。安娜滿口答應,心裡想的卻是,抄變形術作業的借口仿佛也不錯。
格裡莫廣場坐落于伊斯靈頓區,從西敏過去并不遠,她選擇了最原始的步行,甚至沒有坐麻瓜巴士,手拿着一把掃帚還是太惹眼了。但顯然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麻瓜的容忍力——沒有人在意她手裡拿着什麼東西,即使瞥了她一眼,也不敢招惹她這個奇裝異服的青少年。
于是在下午三點,在她快吃完冰淇淋的時候,她到達了格裡莫廣場11和13号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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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在外面坐了多久?觀看記憶的西裡斯都站得有些累了,和她一起坐在街邊的長椅上。此時太陽早已西斜,點燃了街邊橙黃色的路燈。安娜·林面不改色地在街邊小攤吃了三個熱狗,晚上十點一過,餐車都停止營業了。
“你到底有沒有個計劃?”在安娜·林記憶中消磨了一天的西裡斯忍無可忍,沖到她面前質問。當然了,記憶中的安娜是看不見她的。但她終于站起身,抖抖身上的面包屑,扭了扭手臂和肩膀,跑向街角小巷中。
安娜确認四下無人後,一腳跨過掃帚,使勁一蹬,飛到了半空中。格裡莫廣場12号雖然隐藏在兩棟麻瓜房屋之間,但是并不能阻擋巫師訪客。當她一靠近兩者之間,11号和13号的房屋就開始劇烈抖動,12号出現在她面前。
安娜降落在格裡莫廣場的後花園中,驚訝地發現這裡連一隻地精都沒有。如果巫師界也像麻瓜一樣評選“最佳花園”,那布萊克家毫無疑問會名列前茅。
她擔心在校外用魔杖會被魔法部的蹤絲發現,隻好非常原始地用黃銅望遠鏡,一扇扇窗子地檢查布萊克具體居住的房間。但窗戶都是一個樣子,她可能根本——
等等,有一個窗子被鎖住了。
“我瘋了,我一定是瘋了……我究竟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我為什麼要蹚這趟渾水……”在定位到布萊克的房間後,安娜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是多麼荒謬。半夜在麻瓜社區騎飛天掃帚,解救一個被關禁閉的不良少年——那甚至是别人的家事!
但既然牽扯到了黑魔法,作為一個白巫師,她就不算多管閑事。她這樣寬慰着自己,握緊了掃帚,确認四下無人後,認命般地用力一蹬地面:“算了,如果沒人做,那還是我去做吧。”
掃帚懸停在二樓最右側的房間,她向内望去,西裡斯正躺在床上熟睡。他的房間一片狼藉,很多東西被砸得粉碎,落在地上,但是沒有人收拾——哪怕收拾隻需要一個最簡單的魔咒就能做到。
“阿拉霍洞開。”如果被魔法部探查到在校外使用魔法,她就把鍋甩給布萊克。
布萊克的房間很寬敞,窗上遮着長長的天鵝絨帷幔,安娜長得又高又瘦,正好躲在裡面,從窗簾的縫隙窺探着房間裡的情況。牆上懸挂着幾面大大的格蘭芬多旗幟,地攤上散着淩亂的紙片、書籍和小物品。她從帷幔後鑽出來,非常謹慎才能不踩中東西。該死,布萊克能不能收拾一下屋子?
“布萊克!”她壓低聲音搖晃他的肩膀,希望能悄悄把他叫醒,“布萊克!”
他怎麼能睡得像豬一樣沉?安娜提高了音量:“西裡斯!”
他眼皮睜開一條縫,看清楚人後瞪大了眼睛,安娜趕緊用手捂住他的嘴:“噓——安靜!”
“林!你怎麼在這裡——”這絕對是她看見布萊克最慌張的一次,他赤裸着上半身,掙紮着抱着被子爬起來。
“我給你寫的信,你的回信不太對勁,我就來看看。既然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