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努力抑制心中翻湧情緒。
姚惠安在先帝在世時仍有所忌憚,雖舉止中分明對他有了冒犯之意,但也并無實質。
沒有意外,或許他和姚惠安仍能像以前那樣,表面上母慈子孝,僞裝自己是一隻順從的羔羊,任憑她将自己控制,扶持着他一步步走上那座帝王寶座。
若不是他動情過于明顯,姚惠安又怎會按耐不住,提前動了心思?
若不是那夜溫泉行宮他未能控制自己,陸瑤又怎會在那日宴上這麼撕心裂肺質問他?
若不是蕭玄……
他們又怎會走到如此地步,而他,明明隻差了一點……
一絲、一線,微不足道,卻注定讓一切都錯失。
可環環相扣,扣扣無解。
蘭珩舟聲音愈發低沉,帶着無法掩飾的迫切,像是從胸腔深處發出低語:“陸瑤,我……還有機會嗎?”
陸瑤的喉嚨猛地緊縮,話語似乎被堵在了胸口,心跳幾乎漏了一拍,有些暈眩感。
曾經的疑惑與痛苦,在這一瞬全都找到了答案。
為何蘭珩舟明明武藝高強,往日,她不過一柄短刀便能将他制服?
為何,他看向她的眼神,分明與看旁人不同?
而舉止又顯得疏遠不近人情?
往日備受折磨的答案,此刻卻一一鋪陳在她面前。
她卻覺得有些受不住了。
下意識地退開一步,她想要掙脫,喉嚨裡發出了一聲低不可聞:“怎麼可能?”
蘭珩舟卻步步逼近,他的氣息炙熱如火。每走一步,他眼神便愈加堅決,那份渴望幾乎能将她吞噬。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所有底牌,都已經交出來了。
所有的心思,都已無所遁形。
陸瑤退至桌前,背脊緊貼上了冰冷的木面。
但蘭珩舟并未停下,幾乎是瞬息之間,他便将她禁锢在了懷中。
蘭珩舟聲音愈發低沉,似哀求更似渴求道:“隻要你願意,我……會做任何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臉幾乎貼到了她額頭上,呼吸吐露在她臉上,身上淡淡沉香味道直入她肺腑。那雙鳳眼垂眸緊緊盯着她,目光裡隻有她。
陸瑤不由自主地僵住,眉頭微皺,欲将他推開:“蘭珩舟,你别這樣……”
“嘶——”
蘭珩舟低頭,眉頭緊鎖,忽然将一隻手捂住了肩膀。
陸瑤反應過來,那是他箭傷的位置。
“你……”她的心一緊,立刻伸手扶住他肩,眼中滿是擔憂,“你傷口……”
還未等她繼續說完,蘭珩舟另一隻手悄無聲息地環住了她腰,溫熱手掌帶着力道,借力一帶,陸瑤整個人便被拉入他懷中。她心跳幾乎要跳出胸膛,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被他帶着坐落在了桌子上。
陸瑤愣住了,有些不解得望向他動作。
蘭珩舟垂下眼睫,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殷紅的唇上。如桃瓣一樣柔軟好看,唇瓣微啟,似帶着驚訝。
但他不想再聽到這唇瓣一張一合,吐露出他不想聽的話來。他的喉結微微上下滑動,低沉着聲音又執着問了一遍:“好不好?”
陸瑤被他緊摟在懷中,雙腳騰空,臉頰微微發燙,有些不自在:“你先放開我……”
話音尚未完全消散,蘭珩舟唇已經輕輕壓上了她的唇瓣上。
他貼着她的唇道:“你先回答我。”
陸瑤忙側過頭。
蘭珩舟迅速伸手扶正了她的臉,指腹輕柔擦過她脖頸間皮膚,輕摁在了她臉頰上。那雙鳳眸就似吸足了水,眼波蕩漾,定定看着她。
他呼出的氣息,灑在她臉上,讓她四肢都有些酥麻,招架不住:“你别……”
聞言,蘭珩舟眉心微皺,眉眼閃過一絲難掩的不耐。他環在她腰間的另一隻手力道加深,将她整個人拉得更近,幾乎沒有一絲縫隙。
他低頭,目光灼熱,微微偏過臉龐,滾燙唇舌輕輕含住了她的唇,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陸瑤感覺到唇瓣被輕輕啃咬與拉扯,震得全身血液猛地湧向雙頰,炙熱溫度讓她耳邊似乎都響起了嗡嗡的回響,所有感官都被這熱烈的觸感占據。
不同于往日,這一次,她與他都清醒,無法逃避。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幕幕往事——花樹下,她勾住蘭珩舟的脖頸,輕啟唇瓣,施下第一次初吻。他瞪大眼睛,錯愕又緊張,那是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除了淡然外的神色;還有卧房内,她手中短刀抵住他脖頸,強吻着他;還有那溫泉行宮中缱绻深吻,兩人情難自抑。
每一次,都讓她不得不承認,以往最濃烈的情動與占有欲,都源自于眼前這個人。
她與蕭玄,結識不到兩月便匆匆成婚。
成親當天,蕭玄知她心中還有人,也隻是挑開蓋頭之時,在她唇角留了淺淺一吻。
婚後,他們便匆匆趕往漠北,風沙掩面,戰事不斷。
即便情濃之時,也不過是在沒有人打擾的夜晚,落在眉眼、唇角的輕吻。
此刻,陸瑤隻覺胸口熱意越發濃烈,燒得她連呼吸都變得艱難,忘記了掙紮,任由他輾轉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