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營帳外傳來回赫的大笑聲,腳步聲也逐漸靠近。
陸瑤目光飛快掃過四周,帳内空蕩簡陋,根本無處可藏。
正猶豫間,帳簾猛地一掀,回赫踉踉跄跄地走了進來,渾身散着濃烈酒氣,臉上帶着醉意。他步伐浮亂,眼神卻透着玩味,直勾勾地盯着陸瑤。
“喲,還挺乖的。”他仰頭灌了一口酒,随手将酒壺扔到桌上,笑得張揚又下流,“等急了吧?爺這就好好疼你。”
說罷,他一步跨到床邊,重重跌了下來,一手伸向陸瑤的臉,粗糙掌心帶着濕熱酒氣,拍了拍她的面頰。接着,他打了個酒嗝,聲音含糊不清:“别怕,爺會輕點的。”
他手開始不老實地摸向陸瑤衣襟,臉也低下來湊了過去。陸瑤蓦然暴起,一個手刀精準地劈向回赫脖頸。
回赫連反應都來不及,眼前一黑,便重重倒在了床上。
陸瑤快速将人推到一旁,擡手握緊暗镖,直刺向他的胸膛。然而,镖刃刺入皮肉瞬間,她硬生生停住了手。
她盯着他,眼神裡滿是厭惡。
這人雖令人作嘔,但眼下不宜生事,逃出去才是首要。
深吸了一口氣,她轉而割開了腳上繩結,再将其插回腕間的機關。
夜風夾雜着篝火熱氣撲面而來,火光忽明忽暗,士兵笑聲與酒氣充斥着空氣。陸瑤貼着暗影,避開來回巡邏的士兵,朝孩子所在方向摸索而去。
在一處較為偏僻營帳前,陸瑤隐匿在暗影中蹲守片刻,确認守衛沒有察覺後,悄然靠近。他剛有所察覺,身子轉動,陸瑤手刀已精準劈向他的後頸。
守衛悶哼一聲,雙眼一翻,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
陸瑤迅速扶住他,将人拖進陰影裡藏好,确保不會被巡邏士兵發現。随後,她貓着腰鑽入了營帳。
帳内空蕩蕩的,隻有角落處,一個瘦小的身影蜷成一團。孩子抱着膝蓋,身子瑟瑟發抖,聽見動靜擡起頭來,見到是陸瑤,眼中立刻浮現淚光。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哭出來。
陸瑤連忙豎起一根手指,比劃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孩子抽泣着點點頭,咬住嘴唇,拼命忍住了即将脫口的啜泣聲。
她将孩子拉起,壓低聲音道:“跟緊我,别出聲。”
兩人摸出了營帳,貼着暗影行進。營地四周戒備森嚴,巡邏士兵往來不絕。
好不容易,陸瑤在一處巡邏稀松的角落發現了突破口。她帶着孩子迅速靠近,貼着暗影準備突圍。然而,剛剛穿過幾步,她忽然感覺到地面微微顫動,像是遠方傳來的震感。
頭頂傳來一聲鳥獸的長啼。
陸瑤腦中一震,想起白日曾盤旋在天空中的蒼鷹,倏地冒出一個念頭:烏蘭隼和術赤……莫非他們也來了?
這個想法讓她幾乎屏住了呼吸。
若是術赤也在,那麼小部隊的北涼軍出現在卑碩便有了唯一的解釋——北涼與卑碩恐怕已經聯合了。
她立刻拉着孩子退回暗影裡,蹲下身屏息等待。片刻後,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清晰而急促,像是一片鐵流正向營地湧來。
不久,營地内北涼軍也開始騷動起來,篝火旁的士兵紛紛起身整隊,顯然是準備迎接來人。火光中馬隊輪廓漸漸清晰,人數遠超她的預料。
陸瑤咬了咬牙,拉着孩子折返到了營帳,低聲道:“有人來了,我們暫時走不了,在這裡等我。”
孩子急得眼圈發紅,抿着嘴,快要哭出來了。陸瑤擡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别怕,沒事的,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帶你出去,好不好?”
孩子哽咽着點了點頭,死死抓住她衣袖。陸瑤将他安置回了床上,用獸皮裹住他的身子,再次比劃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随後低身朝着原路折返。
帳内昏暗,寒風透過帳簾縫隙鑽了進來,空氣中還殘留着酒氣。回赫蜷縮在地上,酒勁未消,臉色微微發青。
他是被凍醒的。
睜開眼,回赫摸了摸僵硬的脖子,咧嘴罵了一聲:“草,爺怎麼睡地上了?”頭昏腦漲,脖頸還隐隐作痛,渾身酸疼不已。
他晃了晃腦袋,掙紮着爬起身,眼神落到床鋪上,看到陸瑤正半躺在床上,睜着眼似乎沒睡着。回赫眉頭一皺,語氣立刻不善:“坐那兒裝死呢?不會扶爺一把?讓爺睡地上,你倒挺會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