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馬是個麻煩且笨拙到令人發指的家夥,這點從我剛搬來并盛就知道了。
以上話語沒有埋汰對方的意思,反之使得我松了口氣——小時候剛記事時世界對我展現出其本來面目,周圍的人或物全是為了不知何處的世界之子們繁衍存續的,我吃力爬上椅子興沖沖望向鏡子内想要臭美的心情猛地沉落,頭頂明晃晃挂着[路人n]名号的字符恰好複習過一輪,現如今牢牢記在我腦海。
[路人n]。
好敷衍,好難看。我探出身用力抹了抹鏡子,裡面沒有任何變化,面無表情的稚女臉龐依舊與我對視,頭頂極具嘲諷意味的字詞無聲又難以撼動。
當時的情景我忘記不少,隻記得自己冷臉把椅子擺回原位,随後躺進被窩裡閉眼發呆,腦子想些有的沒的,實在亂七八糟。
直到父母回來我才提起興趣跳下床沿跑去迎接他們,首先驗證的當然是莫名其妙的标簽。
不過父母頭頂上卻空無一物,我揉揉眼睛反複确認,這番舉動惹的母親蹲下來輕聲詢問。我無暇顧及地跑去鏡子前試圖說服自己也許是眼花。
“這孩子沒事嗎?”母親撫摸我的臉,擔憂的眼神如同融化的冬雪潺潺流過來。
我于是覺得心髒不輕不重的被潑了冷水,刺骨發痛,我唇瓣微微蠕動,稚聲稚氣道:“[路人n]是什麼?”
說些什麼呀?你們是靠譜的大人吧?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父親笑着雙掌插進我的腋下舉起我,他大概率認為小孩子看了動畫片亦或者啟蒙書畫而生出幾分頗有趣味的疑問,所以父親連他都不曾發覺的用敷衍随意語氣回答:“是新學的詞彙嗎?很棒喔!”
其實他們并沒有做錯什麼,和年幼的孩子争論什麼往往最終得到啼笑生非的結果,引開話題并誇獎是最好不過的措施了。
然而我沉默不言,倔強地掙紮落地跑到自己房間狠狠關上門。
後來沒過多久,父母由于工作等種種原因遷移到并盛町,我得以結識了沢田綱吉,一個比尋常男孩還要無用的鄰居。
邁入人生新階段的我自然接觸到更多知識,刺目的[路人n]稱号背後含義在市面發行小說裡得到徹底解答,從而明白存在主角世界的路人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令我看誰都可疑,甚至懷疑上笨手笨腳的沢田綱吉。
說實話,沢田綱吉白癡到一定程度讓我思索會不會他走的是逆襲流,畢竟要從并盛中學數以千計中找出這樣一位笨蛋是很難的。
“主角?!”沢田綱吉聽見我的問話詫異地提高音量,他棕色頭發淩亂蹦出幾縷發絲,看起來出門很着急。
我提着沢田綱吉校服後領阻止他左腳絆右腳摔到,态度平淡的鼻子哼了聲算是回應,對方勉強穩住身形尴尬笑着:“謝謝。對了!那個啊,主角什麼的絕對搞錯了吧…”
他似乎沒有察覺我仍舊保持拎的姿勢拖着他前進,澄澈到天真的棕眸瞥了眼我神色不明的臉頰,嘴裡以嘟囔的聲音弱弱道:“要真像你說的那樣,有我這樣的主角觀衆肯定會不滿嘛。”
是嗎?我不置可否,沢田綱吉日常否認自我的态度比吃飯喝水自然,我升不起安慰的心情,淡淡說了句“噢,說的也是。”後松開了一直拽着的手。
沢田綱吉猝不及防摔了個正着,他嘶聲揉傷處,一面欲哭無淚擡頭看向我:“怎麼這樣,好歹反駁我一下啊…而且原來是你帶着我走嗎?松手前提醒我并不費勁啊…”
可能是我搬過來和沢田綱吉相處時間過長,并且沒表現出他惹下麻煩的埋怨。這間接導緻沢田綱吉語氣含有他自己也沒有發現的親昵,我估計和養着的犬類差不多,睜着柔軟濕漉的眸光可憐兮兮舔手心。
我見沢田綱吉嘀嘀咕咕不斷,垂眸睨視坐在地面的他啟唇:“别撒嬌了,你是想連累我遲到嗎?”
“撒…撒嬌?!”沢田綱吉手腳并用爬起來,他清秀面容漲紅,青春期男性獨有的自尊心即便是懦弱的人也擁有,于是沢田綱吉扯着嗓子反對這個說法:“你想些什麼啊!”
不想照顧可悲的國中生自尊心,我看他站了起來,利落轉身就走。
“沢田,再不走風紀委員會那群人要盯上我們了。”不想過多和别人糾結所謂[路人][主角]的讨論,我擡腕看了眼走動的指針,随後出口提醒原地羞惱的沢田綱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