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暑期我打算好好研究reborn送來的各類武器,結果外面傳來山本武扯着嗓子笑呵呵喊我的動靜。
“喲志代,一起去阿綱家完成功課吧!”
隔着緊閉門窗,山本武的聲音有些失真,不過陰冷房内空調運行的響動依舊被蓋過,我盤腿搗鼓的姿态頓住。
我動了動麻木的腿部站起身走向窗邊,唰地拉開布簾,透明玻璃外是難以睜眼的大晴天,配上戚戚叫喚的蟬鳴更加增添滾燙,然而就那樣站在太陽底下的兩個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般躲都不躲。
而且相較于山本武穿的藍色外衫,獄寺隼人全黑的上衣簡直是夏季壓箱底的顔色。
我趴在窗戶上看着發現我後立馬揮手揚唇的山本武以及擡眸又無所謂低下腦袋的獄寺隼人,唇瓣微張:“我沒有功課。”
二樓和一樓的距離當然聽不清,山本武卻出乎意料的能看懂,他先是愣在原地,随後坦然自若轉變話題道:“那能請志代輔導我嗎?因為老師那邊說完成不了的話可能有留級危機,嗯……還是有點苦惱呢。”
窗戶上由于呼吸結了層水汽,我額頭安靜抵住玻璃望向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時,山本武仿佛想起什麼一樣握拳敲掌:“作為交換,下學期志代的便當全部由我攜帶,怎麼樣?”
我的回答是靜靜站了一會,接着拉回窗簾随手抓了頂遮陽帽下樓——空調房外果然很熱。
走到門口,獄寺隼人正和山本武對話:“所以為什麼要叫上她,還像個白癡站在樓下大呼小叫。”
失去門隔離熱氣,我身上凝結的冷空氣刹那間全部消散,伸手掀起帽檐稍微調整幾下,我擡起頭盯着他們兩個人:“走吧,去蹭沢田房間的空調。”
“完全是為了空調啊,這個白癡家夥。”獄寺隼人率先表态,他扯着領口,終于露出些許燥熱天氣中該有的煩悶,空閑的手伸出骨節分明的一根手指鄙視地指向我。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出汗的原因,他食指佩戴的漆黑戒指稍稍滑落,獄寺隼人于是不得不停止吵鬧将它摁回去。
我淡淡道:“[大熱天佩戴戒指的白癡],獄寺同學的頭銜好長。”
“又說些現編的話耍我!小心我教訓你!”他是個行動派,說着就掏出炸彈低頭要用口中的煙點燃。
“你們關系很不錯嘛,看來獄寺和阿綱一樣會和志代成為好朋友啊,哈哈哈哈哈!”山本武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拉住獄寺隼人手持炸彈的手,笑容清爽真摯,得到對方不滿地甩手也沒什麼變化。
我鎖上門,擡腳離開,中途瞥了眼他們,對剛才發生的事情不做表态:“你們非要站在太陽底下聊天?我可不會陪你們當笨蛋。”
在獄寺隼人提高音調反駁才不想和我當朋友的嚷嚷中,我揉了揉眼睛緩緩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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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公式套進去……”獄寺隼人認真下來的時候,說出未經變調的口音尾端帶着似乎是意大利的味道,不過為什麼意大利人說日語這麼熟練?
我翻身閉目想些奇怪的問題,或許半夢半醒之間的思緒就是這樣難以操控。
“使用公式……”
微弱的嗡嗡聲是沢田綱吉房間空調響,清涼的風輕輕拂過我攤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指尖無意識舒展期間,有人小心翼翼替我拉來薄被覆蓋住袒露的肌膚。
聽着聽着,獄寺隼人話語攜帶咬牙切齒的感覺,連照課本念出的字詞都開始扭曲。
“獄寺,你一直念着課本嘛。”應該是山本武的嗓音,他的想法倒是與我不謀而合。
啪的一聲,重重放下書拍至桌面的巨大噪音伴随獄寺隼人忍無可忍的話吵醒醞釀睡意的我,我眼沒睜開全部,不爽的指責鋪天蓋地砸來:“蛤?!是因為解開題目的答案課本上可以找到!——而且她從一進門就沒心沒肺睡着了吧?明明來之前說好輔導功課!結果竟然勞煩十代目替她蓋被子!”
沢田綱吉坐在我前面,見這種情況他下意識攔住,小聲安撫起想拎起我的獄寺隼人:“…獄寺、沒關系的…哈哈,還是繼續輔導吧…”
“獄寺同學,我很困。”我慢吞吞眨眼,随後平靜道:“反正你的成績隻比我差一點點,教沢田和山本綽綽有餘吧。”
“都是滿分的分數到底哪裡有差别?!”
銀灰色頭發本身就比同齡人長的獄寺隼人經過一段時間更長了,無法紮起的後果就是發尾淩亂的翹起,襯托呲牙咧嘴的對方容易幻視成故作兇狠的動物。
不過我清楚知道獄寺隼人是真的生氣而不是假裝發脾氣,畢竟他對沢田綱吉外的人容忍度有限。
我整個人窩在被子裡隻露出一顆腦袋,從沢田綱吉身後探出,依舊殘留困頓的懶洋洋開口:“反正山本不是做的差不多了?隻有沢田還需要加把勁。”
“志代夏竟然偷看我的作業本……”沢田綱吉看起來一副尤其羞愧的模樣,他欲蓋彌彰地手臂挪過去擋住冊子。
“不過我剩下第七題完全不會啊,獄寺和志代的話說不定能解決。”山本武從路上購買的飲品中拿起盒裝牛奶笑眯眯道,他俯身低頭看向我,咬着吸管吐出略微模糊的話:“你終于睡醒了,正好有難題拜托你呢,麻煩志代啦。”
按理說獄寺隼人會搶先一步解出答案以此證明我不如他,可奇怪的是,在我半坐起來後他依舊抿唇緊盯紙面不說話。
窗外投射入内的陽光減弱不少,我撐着下巴掀起眼皮看向恰好經過三點的時鐘,半晌,我趴到桌子上,眼睛欲閉不閉:“再過幾個小時到吃飯時間,爸爸媽媽昨天打電話告訴我,他們會在晚飯前過來。”
“诶?志代夏的父母?他們工作結束了?”沢田綱吉正努力扯出我壓住的被子,聞言不免訝然:“媽媽知道嗎?”
“奈奈阿姨的話已經在手機上溝通過。”我動了動腿,上半身依舊趴倒姿勢地朝對面的獄寺隼人伸手:“我也要看。”
不過在獄寺隼人摻雜想看我出醜的神情遞來前,沢田綱吉先把他的冊子塞到我手中。
右側的山本武重新雙眼亮起,身後如同晃着無形尾巴般迫不及待彎眸湊來:“噢!志代據說經常替并盛中學拿下比賽獎項,獄寺還不清楚嘛。”
“那你試試吧。”意外的是獄寺隼人态度平和下來,他見我看過來微揚起頭:“能解決十代目難題的話就快點。”
世界上總會有少部分能稱之為天才的人,無論之前是否接觸過,但凡見識到了在對方擅長領域内的成就,所有懷疑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大概算是一種幸運,因為小時候的刺激而沉默寡言的我除了抱着同樣默不作聲的書本沒有任何娛樂,堆滿房間的、由媽媽四處收購來的世界各地的書籍猶如厚繭蛹包裹住我。
要不是被迫交朋友,我大概一輩子都無法踏出繭房和其他人交流。
答案已經躍然紙上,我想告訴他們,下一秒,不知道哪裡來的熱氣打斷我。
“下午好,reborn。”我朝門口打扮反季節的小嬰兒打招呼。
冬天取暖的被爐上煮着壽喜燒,而戴着針織帽的reborn點頭回應我:“ciao,志代。”
“這是什麼情況……”沢田綱吉擦了擦額頭滴落的汗珠默默吐槽,“現在是夏天吧,就算開着空調也沒到可以無視季節的程度啊!”
雖然眼下是奇怪,但獄寺隼人更想知道無法解出的第七題答案究竟是什麼,他雙手摁住桌面探身而來,碧眼緊盯我,仿佛進行較量一樣:“你做出來了?”
壽喜燒咕噜咕噜随着沸水翻滾,我毫無波動道:“不知道。”
“你連忏愧的表情都沒有嗎?!”獄寺隼人瞬間無語,他手指插入發間煩躁地撩動,随後懊惱地坐回原位,倒是沒有多加責怪我。
我就地躺下,蓋被子阖眸:“嗯,我要睡覺,吃飯再叫我。”
“原來你還能睡啊!”沢田綱吉欲哭無淚高舉起似乎無形嘲諷自己的難題,可憐巴巴道:“志代夏和獄寺都解不出來的話……”
如果說出答案的話,扒着門框的三浦春和reborn的表演豈不是白費了?
而且我确實很困——暑期本就容易熬夜打亂生物鐘,再加上興緻勃勃拆解拼裝武器的消磨時間,通宵幾個晚上是極為合理的結果。
“小孩子熬夜小心長不高。”reborn稚嫩的聲音絲毫沒有說服力啊……
我縮進被子裡,耳邊響起刻意壓低的女生嗓音,連帶惹人舒展笑意的活潑元氣也不可避免削弱,我忽然道:“三浦的學校離這裡是有段距離吧。”
“咦?!”解題無果的三浦春一個激靈,她反應過來後整個人跟着趴下身和我平視,清麗的面龐熱情洋溢:“其實小春覺得還行,你……”
“小野寺霧。”
“小野寺和阿綱是同一所學校的嗎?”她竟然就這樣态度自然的和我聊了起來。
本意隻是想告知大家不用刻意為我營造睡眠環境出聲做出的舉止,我料想不到三浦春這麼活潑,她雙手撐着臉頰,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透出溫和感覺。
“嗯,畢竟離家近。”我其實腦袋一直不太清醒,下午睡了頓覺反而更讓困意洶湧,面對她的注視,我遲鈍地眨動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