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orn來找我有點讓我意外,因為現在不是白天。
罩着層朦胧燈光房内被粗暴改變格局,往日精心收藏的碟片不翼而飛,餘留地闆鋪滿散落的零件。
“晚上好,志代。”趁着夜色,身穿黑西裝的嬰兒就那樣靜靜站在開了一半的窗邊,泛寒涼風簌簌刮進,我遲鈍地抖動身體停下手中動作。
或許是隻有床邊台燈充當光源的原因,我不太看得清reborn帽檐底下的臉龐,隻能辨别打下陰影的圓臉蛋輪廓,我眨了眨眼回道:“晚上好reborn,你不用睡覺嗎?”
小孩子的話應該需要許多睡眠時間,畢竟他們實在脆弱柔軟——雖然以上形容詞不适合安在reborn頭上,但我還是選擇平等對待。
悄無聲息落地走到我面前的reborn伸手摸向列恩化作的錘子舉起,他擡起頭露出人畜無害的臉,腔調可愛中含有不容忽視的威脅:“我跟你提過未成年人不能随便熬夜噢,更何況是通宵,初中生突然暈倒什麼的聽着就不像黑手黨作風。”
其實實際上的黑手黨根本不在乎屬于自己的休息時間會不會造成影響,就我所了解的這類人往往比想象中的忙碌,他們要忙着厮殺,忙着解決家族矛盾内亂,忙着引發硝煙血河,還有必不可少的器械交易。
我很難想象身處要面對身邊人下一秒随時死去的氛圍,倒也稱不上害怕,大概茫然與從未經曆過的好奇側視。
reborn說出的話使這個認知産生破碎,于是我誠懇詢問起來:“是因為大多數是直接死去而不是暈倒的原因嗎?”
“關注點不對。”
綠色錘子不輕不重敲下,我不覺得痛,可想到給reborn一個面子就假裝捂住腦袋:“好吧。”
錘子變回綠色壁虎重新回到帽檐上,我繼續解釋道:“我這幾天請假了的,白天會睡一會。”
遠在米花町的父母不知道家裡具體情況,他們對請假一事也沒多表态,方便我窩在家裡默默搞研究,隻不過前幾天借的相關書籍已經沒用了,看來要花點功夫去搜刮專業性更強的相似書籍。
小孩子稚嫩的手拿起失敗品堆裡的一個端詳,同時頭也不擡道:“問題就出在這,你讓阿綱擔心過頭了。”
果然是沢田綱吉的問題,畢竟是對方的家庭教師,學生成長過程中為了一些不必要的事牽心挂肚确實會影響教學質量。
說起來其實我挺想休學,要說一直待在學校很大部分是為了沢田綱吉,本來讀完國小接到調回令的父母試探性問過,是否要回原本學校就讀,結果當時恰好被從家裡跑出來送我們落下了東西的沢田綱吉聽見。
那個地方,我根本不想…不,是不敢回去。
不用沢田綱吉開口,我搖頭拒絕,告訴他們已經習慣并盛町,此後父母再也沒提起。
在reborn來找我的前一秒,我依舊考慮休學一事。
閃爍金屬光芒的圓球被遞給我,他勾唇滿意道:“雖然你看起來在想一些蠢事,不過确實算天才。”
我接過半成品,順着壁沿撫摸至微突起的地方摁下,瞬間跳出密密麻麻的六邊形狀薄膜将我們包裹其中。
完全不夠。
reborn忽然掏出一把槍擊向我背後一處極小的像素點,剛構建起的保護膜開始崩塌,他漫不經心收回槍盯着我:“隻不過太脆弱了。”
黑黢黢的眼瞳猶如極具威脅性的槍口,我有種自己眉間亮起狙擊槍紅光的涼意,而造成這一切的是嬌小無害的小孩子。
“明天我們去野餐,志代一起來吧。”reborn翹着嘴角,看不出無意間洩露出的鬼畜。
我撐着牆緩緩站起,活動僵硬幹澀的四肢,對視半晌,低聲回答道:“啊…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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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說野餐,事實肯定不止這麼簡單。
我背着裝滿溫熱便當的包坐在石頭上撐下巴發呆,身後由遠而近響起腳步聲,以及幾人閑聊的聲音,其中獄寺隼人莫名激動喊[十代目]之類的嗓門格外大。
連我面前急速沖刷河中石塊的瀑布都無法掩蓋。
現在是秋季尾巴末端,盡管腳下山林中樹奇怪的沒呈現出枯萎灰敗的情景,可仍舊有涼飕飕的風刮來,含着溪流水汽蹭過肌膚,身上僅有一件套頭衛衣的情況下不可避免引發顫抖。
隔了點距離的話語無法全部收入耳中,隻模糊聽見喊着十代目稱呼的人聲音低了許多,最終以嘟囔的形式抱怨天氣實在寒冷。
直到他們徹底走出森林才望見彎腰懶散坐在石塊的背影,沢田綱吉郁悶心情刹那一掃而空,他頓時下意識露出笑容,棕眸閃着細碎微光:“……志代夏?!…诶?”
伴随喘氣引發的匆忙腳步聲停在我面前,低頭湊過來的沢田綱吉眼睛瞪得圓溜溜,他似乎想起什麼,半是訝然半是驚慌道:“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很危險的!”
“野餐。”我把背包移到懷中,然後拉開拉鍊展示滿滿登登的便當,示意自己真的是為了野餐而來。
“野餐才不會選擇在古怪森林吧!而且全是超市裡的便捷餐,一點都不像正常野餐的規模吧!”
一口氣吐出話的沢田綱吉早已維持不住笑意,他反而胃疼般捂住額頭,跟着趕來的山本武安慰性地拍拍對方肩膀,倒是坦然輕松:“哈哈哈哈,原來志代也來了嘛,噢!看起來準備好充分。”
“明明一副随意的不得了的規模。”揣兜的獄寺隼人毫不留情批判道,他半張臉埋進不算厚的圍巾中,連帶語氣減弱不少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