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丹溪看懂了他比劃的意思,歪歪頭松開了他,對他比劃着問:“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是流雲閣的客人。”見岑丹溪沒有趕走他的意思,少年眼睛亮亮的,歡歡喜喜笑起來:“我與哥哥有緣,對哥哥一見如故,所以想來交個朋友。隻是流雲閣守衛實在森嚴,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還望哥哥莫怪。”
岑丹溪卻搖頭,指了指鳳彌,又指了指自己,擺手。
雖然看你很熟悉,但我不曾見過你。
“見過的,不記得也沒關系,隻是要辛苦哥哥再重新認識我一遍了。”鳳彌燦爛的笑起來:“哥哥獨自在這裡一定很無聊吧,以後我常來找你好不好?”
岑丹溪搖頭,給他打手勢:
不無聊,喜歡安靜,不交朋友。
鳳彌看了會兒,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哥哥說很無聊,很想和我交朋友?那太好了,正巧我沒什麼事情可做,可以日日都來。”
岑丹溪木着臉把桌上堆疊的書簡掃到地上,想弄出聲響吸引來門外看守的弟子。書簡落到了地上,但外面半點動靜都沒有。
“脾氣好壞啊。”鳳彌眉眼彎彎,俯身将東西撿起重新摞好在書案上:“我設了禁制,外面的師兄們聽不到的。”
岑丹溪蹙起眉,中指一動一柄小刀自袖中彈出被他握在手裡,抵在了鳳彌脖子上。
鳳彌兩手高舉:“好哥哥,我隻是想交個朋友,何至于此呢。我是流雲閣的貴客,若是折在了哥哥這裡,哥哥不好交代的。”
岑丹溪仔細分辨他嘴唇張合,看明白了他所說的意思。
大概是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并且哪怕被岑丹溪用刀抵着脖子,他也沒表現出什麼反抗意圖,于是岑丹溪收回了刀。
他平日裡最善僞裝,哪怕被逼急了,也輕易不會把真實反應暴露出來。
他自己的處境他清楚的很,因為血脈影響,他在成年之前都隻能做個漂亮花瓶,而且還是特别脆弱,一戳就碎的那種。
于是在自己擁有力量之前,他隻能靜靜蟄伏,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乖馴無害以尋求庇護。
隻是不知為何,他今天沒有控制住,對人亮出了爪牙。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會是他的威脅。
岑丹溪看向眼前的人,他覺得這人很奇怪,明明剛剛被他掐過脖子還拿刀子抵着喉嚨,卻似乎并不怕他。
不僅不怕他,看他的眼神還說不出的奇異。
這種眼神,是什麼呢……
不待他想起來,就見眼前的人繼續用那種神色看着他,他似乎突然悲傷起來,嘴唇微啟,又說了些什麼:
“對陌生人反應這麼激烈,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我知道你不是想傷害我,你隻是太害怕了。”
“給你變個小戲法。”他不知從何處捧出一捧灰,兩手一籠,便從灰燼間飛出一隻朱紅的小鳥來:“害怕我的話,讓它陪着你好不好?”
大概是這人的樣子實在溫柔,岑丹溪愣了會兒,怔怔接過那隻小鳥,捧在手心。
這人眼神裡的情緒,他想起來叫什麼了。
是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