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癡傻要好的是,他很多時候意識清醒,能正常認人,扶栀離不得他眼底超過一會兒。
自從他們互通心意之後,言恪就黏得扶栀更緊了,如今他左手不能動,扶栀更是放心不下,甘心地照顧他起居,即便日子比之前更苦了,但她卻比之前開心了許多,不再帶着面紗,能常常笑着對人。
“這幾副藥你記着,都是上好的藥材,沒了可去藥房拿,放心,銀兩那邊荀木已經付過了。”時柒将藥單子交給扶栀,看了一眼堂中癡癡望過來的人,她不禁啞笑,“堅持服用,你的嗓子和他的病一定會有用的。”
“謝……謝。”扶栀行了拜叩禮,是誠心道謝,臨了了又說:“哭……聲,是我,人……不是我。”
扶家沒落之後,扶栀翻不了案,又是小姐出身,肩不能提背不能抗,哪怕後來靠着一份手工活可以糊口,但總也免不了被人明裡暗裡地嘲諷。
有一次她被當街欺負,言恪擋在她身前,那些人話說得更難聽,旁邊的行人也隻是看戲笑着,沒人在意,她氣不過就想暗裡報複。
夜裡時傳在城裡的哭聲,是扶栀花錢找人幫她的,而那張瘋子沒瘋卻裝得很像,他私下也跟扶栀有聯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助扶栀。自扶家出事後他一直裝瘋賣傻說一些離奇而古怪的事,隻為營造出有鬼魂的假象,讓這城中人惶惶不安。
“不用多說,我們都知道的。”
辭别後,荀木牽着時柒離開,穿過長長巷子到街上,然後上了馬車。
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她有些感慨:“真希望他們能趕緊好起來,沒了左手可真不方便,不過結果還好不算太糟糕。”起碼都還好好活着。
倏地,時柒越想越不對勁,想起了杙城的羅崇正斷的右手,再結合他後來的症狀,幾乎和言恪有些相像,都像是三魂七魄失了一魄一般木讷,而又與淞城的右手案有着殊途同歸的相似。
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但其中的因果關聯時柒沒想明白,這種不安感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
荀木見她神情凝重,不由地有些擔心,給她擦幹了汗,關切問道:“柒柒,怎麼了?”
時柒突然問道:“霜陽,這次的幕後人抓到了嗎?”
荀木搖頭:“那晚程旭去追,與那人交了手,對方武功不錯,沒抓到人傷了一點傷,也猜不出對方是何人。”
“我懷疑,這個幕後人很有可能是葉初南。”時柒把除了修補魂魄一事之外的所有疑問都告訴荀木。
荀木沉思了片刻道:“我倒是如你所想,這幾個案子一定有所關聯,但幕後人的目的我們一點不知,也不知道他下一個地方是哪裡,除了知道葉初南這個名字,我們就像是被牽着鼻子走,這的确是個棘手的事。”
“不知道那幕後人殺張瘋子的目的是什麼?”時柒問道。
“現在看起來明晰許多,幕後人的目的興許就是言恪,他先是殺了張瘋子,目的是留下我查案,而他讓張齊回來又設計寫了紙條指引言恪前往扶家舊址,讓扶栀報仇順便砍下言恪的手。但我沒想清楚這其中的關聯,他為什麼要針對無冤無仇的言恪?若是直接點,自己動手豈不更順利?何必又麻煩繞了一圈?”
見時柒依然眉頭緊鎖,荀木将她攬過來,輕輕拍着她,安慰着說:“别擔心,我們先回亶州,屆時我再問問我父親,看有沒有見過類似案件,看有沒有其他頭緒能解惑。”
時柒沒從心慌中回神,直到被荀木咬了嘴巴,破了皮,疼得她蹙眉。
“别愁了柒柒,你再皺眉我就再咬你,接下來你不是更擔心,見我家人一事嗎?”
時柒眉頭舒展了,但另一種心慌又爬滿了心頭,這是既期待又激動的心慌,略帶着糖,讓她覺得有些齁甜。她将頭靠上了他的肩膀,聲音有點悶悶地:“我還真的緊張。”
“有我在,不必緊張。”
“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