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可有心事?”荀木将臉貼近她。
“嗯?”時柒不明這話意思,從他懷裡退出來,睜着圓眼問道,“怎麼突然這樣問?”
荀木佛開她額間的細發,一吻珍視地落在她眉間,柔聲說:“這幾日你噩夢難眠,喝了安神湯也沒大作用,眉眼裡都是疲憊,是有心事纏身?”
荀木真的很細心,淺眸裡淡波無痕,說是澄澈如水但更像河下冰水,清而透,若是摻了情意便是如冬日雪融,含着一片春意。
時柒淪陷于他的深情,一次又一次。繞是如此,她暫時還不能說自己穿越而來的身份,怕他擔心。
“也沒什麼心事,就想着再過半月就是我們的婚事了,父母沒到場有些愧疚。”
荀木失笑:“不該是你愧疚,倒是我們荀家,就這麼把他閨女娶走了才是愧對他們。沒關系柒柒,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這話暖了時柒的心,她控制不住地踮起腳尖,雙手勾住他脖頸,雙臉親密的貼貼。兩人膩歪了一會兒,荀木需要出門一趟,走時時柒莫名心慌,下意識拉住了他衣擺。
荀木不知所以,以為她擔心,很有耐心地牽起她的手,向她承諾道:“白晏邀我去白府一趟,我也趁此機會試探試探他,外頭風雪大你就别去了,在家等我就好,别擔心,我很快回來。”
語畢荀木又彎腰親了親她,而後轉身離去,她欲擡起的手又緩緩落下。
人走了書房靜便下來,隻有幾縷細風吹着宣紙發出簌簌聲響,時柒被它吸引,走過去書案前仔細翻看,試圖從中找出更多線索,說不定能幫到他。
荀木出門時時候尚早,但亶州天氣漸冷,街道上寥寥無人,被掃出一條褐色的道供行人馬車行駛,車轱辘攆着青石抵達白府後緩緩停下。
荀木剛下車便有人來迎了,很是熱情,是白府的小厮。
“荀公子,小的在此恭候多時了,您往裡請。”由小厮帶路,從正門而進,繞過回廊就往後院走。
荀木跟在後面,撇眼看了白府院子,一草一木都沒有擺動,想是風輕的緣故,院裡寬闊卻發現很靜,也沒見幾個下人。
白晏這葫蘆裡是在賣什麼藥?他心生好奇又問道:“我雖是來應約,但是合該是先去向二老問安,就這麼直奔後院怕不合禮數。”
“哦是這樣的,老爺和夫人已經遠出南下遊玩去了,至今未歸呢!”沒等荀木質疑多想,已抵達後院書房門口,小厮揚聲向門裡禀報,得到回應後對荀木說:“大人您請!”
荀木示意身後的程旭和小武在此等候,然後負手挺腰走進去。
白晏的書房挺寬敞,書案旁邊的書架上堆了一層層書卷和字畫,墨香味充斥着滿屋。
聽到腳步聲音的白晏擡起頭,指了指手中的書,一臉愉悅地說:“霜陽兄,你來了,正好,我正看到儒商文化,其中孔夫子一再強調,取财有道,以義為先。但若是有些人一輩子就沒多少機遇,若是剛巧出現卻又悖于道義,若是你,你覺得是否該抓住這個不易而來的時機?”
荀木拂袖而坐,微微一怔笑道:“君子之于天下也,無适也,無莫也,義之與比。機遇一事,七分天注定,剩餘三分,則靠自己。若是難得遇上但其卻悖于道義,即便費盡心機去抓住也還是會失去,因為,那本來就不屬于自己。”
白晏愣了愣,然後大笑:“霜陽兄說得有禮,不過吧……”
對方欲言又止,荀木目不轉睛地看他,似在等他的下文。白晏躊躇後又說:“事在人為嘛!總要争取一番,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屬不屬于自己呢?”
荀木收了笑,面無表情道:“這世上許多事的确是事在人為,但什麼該争什麼不該争當該心中有數,試錯也要講究人文道義及成本,你說是吧?白兄?”
聞言背對着荀木斟茶的白晏身子微微怔了怔,隻一瞬後又恢複自然,他端了茶輕輕放置荀木身前,面色無異,一如往常般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