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疑重重“啧”了一聲,還是去了趟那裡。
他走進便利店,看見店員正在櫃台後整理架子,上前詢問:“您好,請問有沒有一位穿着帶血針織衫的先生來過?”
他描述了忻鸢的基本外貌,店員對特别的客人當然有印象:“您是他的朋友嗎?”
“是好朋友,進副本受了傷還不肯好好治療,”微生疑忍着惡心編謊話,“他出便利店往哪邊走了?”
微生疑的容貌在這個住滿了小說角色的世界裡隻能湊個中等,可他死在十五六歲的年紀,學生氣重,很容易讓人心生憐愛,店員對着這樣一張臉沒多懷疑,據實相告,還附帶上了額外信息和幾句關心。
“他今天來了兩次,第一次來的時候還進了副本,這個挂件架子就是他出副本撞倒的,和第二次來打扮變化好大,我差點沒認出來。”
“能在這種生死時期下不了定論的地方培養出友情可不容易,有事要好好說開,别悶着!”
微生疑聽不進沒用的勸解,反倒看向那個挂件架子。
Q版的長發小人正拿着話筒唱歌,很可愛。
店員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笑着說:“是信息大樓屏幕上那個過氣女明星的周邊,今天零點下架,客人您感興趣嗎?”
過氣的明星,是啊,過氣了。
死了四年的人,不管生前影響力有多大,都會一點點被人們遺忘。
反正他永遠不會忘的。
即便不抱任何期待,他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過别人千萬次的問題:“你還記得她的代号是什麼嗎?”
“普通人的代号都捂得嚴嚴實實,更何況明星的?她又不是長官大人,您别開玩笑了。”
算了。
“我買,全賣我吧,”微生疑說,“我是她粉絲。”
人沒追上,還給便利店送了筆生意,微生疑自嘲地笑了笑,拎着裝滿挂件的塑料袋走出便利店。
大街上人來人往,鮮少有人會為屏幕上那位笑容燦爛的明星駐足,他站在原地,擡起頭,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輕聲說:“雖然能猜到我這麼做你肯定會不高興,但我一定要查清你的死因。”
“如果兇手是那個第一名,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報複回去,郁晗。”
他決定明天去找一次寂雪。
真正的寂雪。
*
忻鸢回到家,直奔自己的房間。
即便很久沒出來過,他的房間依舊保持着整潔,床頭擺放的毛絨布偶規規整整地坐了一排,一看就知道有人一直在打理。
衣櫃裡的衣服也都套了防塵罩,保持着随時可換的狀态,忻鸢洗完澡換好衣服,第一時間沖去整理冰箱。
“他非得敷衍自己嗎!”忻鸢扔了一大半速食品,“系統——”
【我哪敢勸!】系統跟他對着喊,【先别談沒有營養的話題,說說你是怎麼出來的,發生什麼事兒了?】
“這明明是最有營養的話題了,你不愛聊那别聊,至于問題,不會自己去查副本錄像?”
【行,行,我現在去快進着看,n倍速播放,給我一個小時别出幺蛾子,馬上回來!】
系統走了,忻鸢在家裡大肆進行符合自己生活觀的整理,等收拾完,大搖大擺地晃進了忻淵的房間。
忻淵和忻鸢的房間布置處于兩個極端:前者是符合大平層整體裝修的冷色調,除了必要家具外隻額外在牆上挂了一個大白闆;後者在買房子的時候精心挑選了粉色牆紙,每一樣擺件都不假他人之手,什麼有意境有情調放什麼,每天還要更換床頭櫃上的香薰。
忻鸢把忻淵寫給自己的那張便簽紙放在桌上,從抽屜裡取出白闆筆,扯住挂繩拉下白闆。
白闆被劃成了四塊區域,前三塊寫得滿滿當當,最後一塊空着。
那三塊,分别寫的是忻淵來到無限都市後丢了命的三個副本的運行邏輯。
他分析轉折點、研究細節、反思錯誤,警告自己事不過三,于是後來真的沒有再死過。
剩下的區域用來以防不時之需,比如現在,忻鸢在最下方劃出一塊概括替罪羊副本的通關過程,在上面畫了一遍忻淵畫過的樹狀圖,并補完不足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他在一個不起眼小角落畫圈,改用了個花裡胡哨的字體寫“對啦,順便和你說一聲,我把靠近你的人趕走了。”
寫完,他美美收筆,去廚房拿茶具泡茶喝。
喝完,系統回來了。
【……】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忻鸢不太在意這件事:“說話。”
【你發什麼瘋啊,安安靜靜睡幾年覺委屈你了?憋死了?一出來就發瘋?】系統要抓狂了,【這要讓淵淵醒了以後怎麼去信息大樓繼續上班啊?】
“那就别去,”忻鸢收拾好杯碟,決定親自手洗,“你不會真的希望他出去和别人接觸吧?”
“他不合适。”
系統:【……】
所以他真的很讨厭忻鸢。
沒得商量了,系統隻好另找話題:【今天的第八次副本完成了,還剩兩次,你要現在把他叫醒嗎?】
忻鸢挽起袖子,打開水龍頭:“不叫,他過得很累了,我這個當保護者的難得出來,總得做點什麼吧?”
“我洗個碗,洗完替他去過,你把明天的鬧鐘關掉,逼他睡足十二小時再起床。”
系統在這個方面無比肯定忻鸢的話:【好。】
“對了,希望的廣告怎麼還沒撤掉,放一個死人的廣告不礙眼嗎?”
【這是長官的請求,還有一個月我們約好的時間就要到期限了,你别拿這個煩我。】
……
第二天下午一點。
忻淵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