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羊油煎肉包的香味飄出來的時候，那焦香的麥香味霸道的再次虜獲了所有聞到這味道的人。

誰能想到麥子磨成粉和面少油煎一下，香味能這麼勾人呢？

以前的麥子怎麼食用呢？

麥還青的時候燎洗後煮粥或者煮在菜中算是清香還好，成熟的麥真的很難下咽。有石臼的當然需要搗碎一些，讓麥吃水多些，沒有石臼舍不得花力氣用石碾一碾的就隻能整粒煮了。整粒煮費火不說，麥粒又幹難熟。

等了一會，當包子底部煎出麥香微微焦黃後，庖人包把準備好的面水貼着包子陶器邊慢慢的倒入沫過包子的小半，蓋上陶蓋，看不到陶器裡面，庖人包和周圍的人隻能靠聽覺和嗅覺。

再次掀開陶蓋後，包子已經鼓起膨脹了，庖人包就這麼敞着等陶器内的水煎幹，和旁邊的人聊着工坊那邊什麼時候能送來口量更大度更淺的鍋具。幾人聊着聊着就沒了聲音，陶裡面的水已經幹了，庖人包又往包子的縫隙裡倒入一點化好的羊油，用新制的加寬竹箸翻面讓另兩面也微微煎一下。

等着試吃的時候幾位庖人連開口讨論的心思都沒有，鼻子裡充滿了混合的羊油和面的焦香。這味并不如肉重，但就是勾的人口水直流，隻聞到這味，就能讓人瘋狂的吞咽口水。

底部是焦香鹹脆的口感，兩面内裡松軟膨暄，面是微微酸的口感，襯着中間的餡料鮮美異常。

怎麼會有這樣的食物呢？在吃到煎包以前，庖人們以為昨天的餅已經是麥能做出的最好的食物了。

庖人包不知道太子為什麼把這種食物稱為‘包子’‘煎包’‘肉包’‘素包’，但是這一刻，這麼巧合自己的名字卻讓他心中升起一股沖勁，他身為一個庖人，不應該隻想着掌握已經有的食物做法，他應該去探索新的吃法。

‘煎’……即然餅能煎，包子能煎，餡料能煎，那别的東西是不是也能煎熟呢？肉、菜也能煎吧？

如果石磨能傳播開，讓更多的人知道就好了。

聞着煎包的麥香庖人包想起自己老爹，包離普通的黔首太遠了，他對黔首所有的不易都是聽自己阿父念叨的，他阿父昨天唠叨最多就是麥飯要是早點能這麼做就好了，能把石磨的用法傳給家鄉的人就好了。

他老爹就是家裡過不下去自賣宮中的，因為心細給東廚幫工處理食材很幹淨，被當時的庖人荠收作雜工幫廚，後來因為脫離了宮奴的身份，他才能有機會從小就入了東廚，有了學習做菜的機會成為東廚的庖人。

他們這樣的人和侍衛侍女是不同的。

那些侍衛侍女許多都是功勳子弟，有些是繼承爵位後也接過去世阿父的職位來當侍衛，有些是因為家族的原因自願來宮中守衛君主們，年齡到了就會回家娶親或者嫁人，等有了孩子再上戰場掙功勳，回不來他們的孩子也能繼承功勳在外讨生活或者像他父母一樣來秦王宮謀一個出路。

這些來到秦王宮的孩子，年紀不大的會被分散養在侍衛營房，看資質是當侍衛侍女還是入少府學别的。

像包這樣父輩在外面一點根基都沒了，在宮内娶親生下後代，他們這樣的人是很難離開秦王宮回到家鄉的，那已經不是他們要回去的地方了。他們生在秦王宮，服侍秦王宮的君主，老了沒有可以幫扶的人少府會有專門的安排，死了也會有宮中的人操辦後事，秦王宮就是他們的根。

能想到希望石磨傳播隻是身為一個庖人見到新食材希望更多的人能吃到的質樸願望，他自然沒什麼傳播的想法。

把石磨技術傳播開的想法在庖人包腦中隻是一晃而過，太子政是真正為這種想法苦惱。

太子政今日醒來的時候就想着自己給出的那幾種工具圖，不知道少府做沒做出實物，有沒有驗證使用效果。

他從拿出來就想讓這些東西惠及到黔首，從根部改變大秦，但是他也知道這事急不來，真的要惠及黔首，還是得靠官府出資做成官辦工坊，這到底還是王和大臣需要操心的事，普及也得看朝中官員的效率，着急沒用的。

而且大秦太窮了，太子政想着歸秦一路的所見，想着在青月空間那見到的‘村莊’隻能感歎：秦真的太窮了。

想要給每個郡、每個縣、每個鄉裡都配置石磨是很難做到事，更不用說按照他想的那般規劃以後的村鎮城市。

而且關中幹旱貧瘠，引水困難了，很難推廣那些省力的工具。

可惜主持修建都江堰的李郡守據說都江堰修築後身體一直有恙不見好轉，不知道他有沒有親朋或認識的朋友擅長治理澤鹵之地呢？

雖然這些工具現在黔首用不到，但是這次紙張的制作一定能用到還會省很多人工。以後開采礦石的，冶煉工坊也應該會配置，會慢慢好起來的。

至于讓黔首自己做，太子政是想都沒想過，他是見過黔首在這個世界怎麼活着的，秦現在的黔首那麼貧窮，活着已經很艱難了，他們根本沒有餘力做别的事，也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狀态，任何改變他們都負擔不起。

早煉後太子政先去桃樹那放飛了大喵和小鶴，讓它們自己玩，然後才回去吃早飯，大喵剛開始提醒他吃飯發現他現在一日兩餐，還以為别人虧待他想着喂魚給他吃，他不得不給大喵解釋一日兩餐的事，勸住大喵不再盯着他吃飯。

今天的朝食，庖人們不但做出了煎包，也做了蒸包，還有嘉谷粥，各種肉類小菜。雖然是一日兩餐，但貴族的一餐所食用的東西并不少，更不用說中間餓或不餓都有小食可以加餐。

不管是一日幾餐，吃不飽的都是黔首，肉食者是不會餓着的。

太子政吃着庖人做的朝食，想着在空間裡吃過的東西，他到不是嫌棄現在庖人做的食物，隻是想自己要不要再告訴庖人幾種做法，還是什麼都不說讓庖人們自己改進？

吃完飯後太子政就覺得可以放任東廚自己成長，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太子政實在不想在這些細枝末節上浪費時間。

而且，什麼東西能吃，什麼東西有什麼特性，庖人應該比他更了解。他既然不比庖人更了解東廚的事，就不應該插手太多。

他更希望秦的各方面人才能像先生說的那樣，給點營養自己壯大，不然他大概真的會如先生所憂心的那樣累死。

不過在放任東廚自己成長前，他應該先把少府請過來，讓他和庖人聊聊廚具的事。

太子政突然記起先生說過，熔點太低的金屬制品容易釋放各種元素，人體吸收不了的重金屬在身體中累計多了就會讓人金屬中毒。

他得找少府過來問問，他們現在用的鍋具都是什麼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