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春陽心心念念從未清醒時見過的秦王子楚并不是沒有去見過自己的三子,在太子回來前他對這個小兒子還是挺上心的。
畢竟太子被神召請一直都在沉睡中,他這個太子一母同胞的兄弟身份可是貴重的很。不管是為了安撫王後,還是避開别的勢力送來的美人,這一年中,他待在甘泉正宮的時間可是最多的。
隻是秦王子楚稀罕親近時,春陽的眼睛當時又看不清人臉,睡的又多,人又不是對聲音特别敏感,自然是覺得父親從沒有出現過。
現在太子醒來了,醒來後的太子依然是以前秦王子楚期待的兒子,而且比期待中更另他滿意。
秦王子楚自然轉移了關注,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一個連話都不會說,還聽不懂的嬰孩身上。
他可是秦王,忙的很,真的沒有時間把精力放在小三身上。
有休息的時間可以去找夫人們玩玩放松放松,享受愛子承歡可以看看成蟜,小三?連身為王後的趙姬都不覺得秦王不過問小三有什麼不對。
與在趙國不同,秦王子楚和趙姬為三公子準備的奶娘,護衛侍女,為了足足十二人,就是為了看護養好他。
對二人來說這已經是愛子的表現,在趙國時他們都沒能給小政準備這麼多人。
一點都沒想要去看三子的秦王子楚,在陪着趙姬逛了會後就分開各自忙去了,趙姬回去繼續偷偷練習畫寫,而他則返回鹹陽宮東殿辦公。
秦王子楚歎氣,他是想要休息的啊!
奈何,太子政走的時候已經把蘭池宮的改建後續交給他把關了,現在有了事他也不好留到明日。而且,今天夫人聽成蟜問起太子政,晚上一起的時候要是想起再問他又得想借口搪塞了。
嗯,近日就歇在鹹陽宮西殿吧。
回到鹹陽東殿,秦王子楚揮退侍者,跽坐幾前,拿出紙筆,自己給硯台中加了點水,拿着墨錠慢慢的磨着。
事情有些多,他需要慢慢縷清思路。
這樣安靜的空間,能讓人的思緒更加清明,也更容易發散。
正身跽坐方一會,秦王子楚就想到太子政觀景亭中,那些坐着方便也挺舒服的座椅,考慮什麼時候讓李敖使人做幾組新形式的送給幾位年紀大的臣子,在家中可放松些。
他這邊也能另置一間安排了新家具的宮室,以後大家有事商議的時候,沒事聊天的時候能坐坐,休息休息。
等大家習慣了,就都換了,以後廷議時間長了再也不會腿麻了。
嗯,也不必脫履了。
如此,秦王子楚起筆把這點記下,心中忍不住為紙贊歎:有了紙真方便啊!
成蟜六歲了,确實要開始讀書了。
按理說,不給公子請老師就會讓公子去宗室的學堂進行啟蒙學習。
但是現在秦王子楚有了一點别的想法,他想到太子政對蘭池宮的規劃,東側配殿要改成書館,收集天下文書,宮室要安排屬官抄書人。
想到太子政想要從孩子開始教育的想法,秦王子楚覺得蘭池宮的南配宮可以給太子改成學宮,而且南邊空地大,學宮要是想擴建也方便。
他可以先把成蟜送得到宗室那邊,等太子那的學宮建好了,再把成蟜和宗室子弟一起遷過來。小孩子留給宗室教育,不如交給政兒試試?
隻是這樣,蘭池宮就得從秦王宮中劃分出去了,不過也就是提前了幾年。等太子成年後,他是準備把蘭池宮從秦王宮分出去方便政兒招攬有才有用之人。
秦王子楚想到太子政要作的事,為底層黔首開智,這會觸及朝臣的利益,并不能拿到明面上說,但是他們可以作。
就像紙張的事,由少府出面,做都做出來了,也沒誰敢動念頭跑秦王這裡說什麼的。
這個月中旬,紙的事就有少府出面為朝臣分發部分用紙,告知練習書寫後回收廢紙的事。大家拿到‘紙’這種新事物,并沒有太大的反應,畢竟帛也是一種書寫用具,隻不過太貴一般人用不起。
而且少府說練習後的廢紙要回收,如果不想讓别人看到内容可以先泡水暈染後再交還。有些人猜測,這東西可能能洗去墨迹反複利用,但是他們并不知道價格,畢竟需要回收反複用的東西,可能價格并不便宜。
就是這樣,即使猜出來紙會代替帛的人也沒有太大反應。
畢竟,衆人皆知帛也出現了那麼多年了,一直因為制造和價格的原因不能成為常用流通工具。
大概要等明年少府的紙張能大量生産,能看到質量更好的紙,那時候才會有人試探。
不過,也沒有人敢明着打秦王的注意,秦王的東西,給朝臣用是秦王給朝臣的賞賜,不給也沒人會說什麼。
即使大商人出身的呂不韋已經對紙有了猜測,也從未對秦王下發的紙有什麼詢問的意向,畢竟越重要,越需謹慎。
呂不韋拿到紙張時就猜測少府搞出這新的書寫用具,價格可能十分低廉,也猜測過東西和太子的關系。正是因為猜到了價值,他才決定裝聾作啞,靜等後續。
呂不韋相信如此打算的人必不少,朝堂上那個不是聰明人?拿到少府給練字紙,誰沒個想法,誰第一個念頭不是抄學典籍卷冊?
但是誰敢提紙能作什麼?誰敢打聽紙的産出?
法、墨、農、儒,又有哪家敢提出來,請秦王多發下些紙,他們要用紙換下簡牍,抄寫名家典籍?
就是因為大有用處,所以衆人才保持沉默:秦王不說,還是不要問詢的好。
屬于少府的東西,那是秦王的私産,秦王的東西是能讓人拿去分享的嗎?
而且現在無人敢把它當成傳播思想的利器,不是因為帛與簡牍的價格,而是因為知識本的授予受到了嚴格的控制和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