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重逢後的喜悅和激動之下,韓千君不小心口出狂言,“好想你啊。”
然後韓千君便見到辛公子笑了。
同以往矜持的笑容不一樣,這回他唇角徹底展開,露出了一排整齊的雪牙,狹長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眼睑下垂,虛無地看着書本,笑意藏在微露的眸子内,笑得缱绻潋滟,少年的俊美和恣意迎面撲來,十裡桃花春風拂面也不過如此。
韓千君看呆了,伸手去提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灌入了喉嚨。
辛公子很快笑完了,擡眸看她,“慢些飲,别嗆着。”
韓千君沒功夫回答他,得了辛先生傾城一笑,實乃意外的收獲,小别有小别的好,兩日不見的遺憾被補償回來,這一笑也給了她十足的勇氣,于是得寸進尺地問道:“辛公子想我了沒?”
辛公子目光沒往她臉上瞧,隻将手中的書本抵在她越來越前傾的額頭上,溫聲道:“坐好。”
韓千君眼尖地看到了他兩邊耳尖上的紅暈,原來辛公子也在害羞。乖乖地坐回去,嘴巴卻沒停,問道:“辛公子今天沒上課?”
“嗯,休沐。”
哦,韓千君慶幸自己趕上了個好日子,沉默了一陣,眼睛又往他書本上湊去,“辛公子看什麼呢?”
辛公子挪了挪書本,無奈地道:“東西先放好。”
韓千君手裡還提着包袱,是她給小圓子帶的點心,起身正欲給他送過去,突然見到跟前的胡床上擺着那日她下過麥田的衣裙,正整齊地疊放在床榻上。
想來是上回走的急,鳴春忘記帶走,回頭問辛公子,“咦,吳媪幫我洗了?”
辛公子看書似乎看得起勁,沒作答。
恰逢吳媪過來送點心,韓千君出去接過食盒,順便一同道謝,“多謝吳嬸,還把我衣裳也洗了。”
吳媪一愣,笑了笑,“衣裳可不是老妪替韓娘子洗的。”說着往屋内看了一眼,示意她道:“韓娘子謝錯人了。”
韓千君詫異地回過頭,屋内的公子依舊坐在那看着書。
辛公子幫她洗的?
韓千君難以想象,他是如何用他那雙好看的手,替她一點一點搓掉衣裙上的泥土的,默默地退回屋内,擱下手裡的食盒,走去胡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來了被疊放好的衣物,湊近鼻尖嗅了嗅,似乎還熏了香,淡淡的青草味與辛公子身上的很像。
轉頭去看身後的人,腳步慢慢地靠過去,重新坐回了他對面,看了一眼他翻動的書頁,韓千君輕聲問:“辛公子幫我洗的?”
辛公子沒擡頭,道:“吳媪。”
韓千君被他的小心眼逗笑,粉嫩的手指扣上他的書頁,微微用力壓下來一條縫,瞅着他的臉色道:“對不起嘛,我不知道辛公子也會洗衣裳。”為顯出誠意,又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神色,“謝謝辛公子。”
“不客氣。”
“韓姐姐...”小圓子很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了門口,手裡端着一盤剛蒸出來的饅頭,看到韓千君後,小臉興奮起來,“太好了,韓姐姐終于趕上了,上回咱們割的麥子磨成出面粉,今日大夥兒都在做饅頭呢,韓姐姐快來...”
她對饅頭一點興趣都沒有...
但怎麼也是自己的勞動成果,韓千君還是跟着小圓子去了,如他所說,今日的學子不割麥子了,齊齊擠在了火房内。
“韓姐姐...”
“韓娘子...”
學子們見她來了,熱情地打着招呼,主動讓出一塊地方給她,“韓娘子,也來試試...”
韓千君:...
試什麼試,她是堂...反正她不會做這等火房内的活兒。
“韓姐姐,你看,我捏的斑鸠,像不像?”
韓千君絲毫不給面子,搖頭,“不像。”
“那韓姐姐捏一個吧,一定會比我捏的好。”
她的原則真不要了嗎,掃了一眼案上擺着的各類小動物,“要不,我給你們捏隻鵝?”
小圓子鼓掌,“好啊好啊,韓姐姐要捏鵝了...”
小小年紀,便學會了捧殺之計,韓千君捏鵝之前,先捏了一把小圓子的臉,“等着,看韓姐姐給你們捏十二生肖...”
午食韓千君吃的饅頭,不知道吃了多少個,肚子脹鼓鼓的,一路打着嗝兒,臨上馬車了才想起來同辛澤淵道:“明日我不能來了,要去參加一場春社,等結束後我再過來,嗝——,衣裳也做好了,下回我一道拿來...”
“好。”
—
人走了,辛澤淵才轉身進屋,走了幾步,楊風拿着個東西追過來,一言不發地遞給了他。
辛澤淵沒接,“什麼東西?”
楊風道:“小王爺的請帖,屬下剛從桌腳下抽出來,擦過灰了。”這位前貴妃娘娘,能活着從宮中回來也是奇迹,她那小金庫,快搬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