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越彈彈煙灰,覺得都這麼些年了,這話題也沒什麼好聊的,渾氣一笑,繼續追問:“是不是溫予甯啊?和你說的那個未婚妻時間好像都能對得上。”
付嶼闊這會兒終于轉頭看他了,“你能不能——”
胡越屁颠兒湊過去,等着他說下文。
“閉嘴。”
胡越吃癟,讪讪揮手,“沒勁。”
說完,将手上的煙叼到嘴邊,将腳從輪胎上拿下來,說着,挑一挑眉,說起一樁舊事,“不瞞你說,我和溫予甯相過親,那姑娘,就一小辣椒,梗得很!”
不服就幹,不爽就噴。
能駕馭住的絕非凡人。
“哎!你說我和趙觀南比起來誰更帥?”
付嶼闊徹底懶得理他了,直接走了。
先行的人已經抵達泊車區,開始往車上裝滑雪設備。
幾個同車的女生見付嶼闊走過來,以為是幫她們拿雪具,正準備笑着道謝,人直接從她們中間走了過去。
午後殘陽帶有加州秋日特有的溫和,林哲早早接過了黎聽手中的雪具,并熱情邀請她待會兒坐他車回去。
黎聽再傻也看出來對方的意思了。
正準備拒絕,就見付嶼闊穿過寬闊停車場,逆着人流走了過來。
挺拔身姿走得穩慢,有種閑庭信步的悠哉,但前進方向卻無比堅定。
到了嘴邊的拒絕之詞,忽然被這一幕打斷。
直到付嶼闊走近,林哲都還在等着黎聽的答複。
付嶼闊朝林哲伸手,要接他手裡的雪具,“給我就行。”
林哲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黎聽來的時候坐的是付嶼闊的車,笑了起來,“我在邀請黎聽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坐我車呢。”
言語裡的暗示,像是在說:幫幫忙,我在約人呢!
付嶼闊沒說話,轉頭看向站在一邊的黎聽。
黎聽從停頓中回神,對着林哲抱歉一笑,“我的雪具是他的,就不和你一起走了,謝謝。”
林哲似是有些遺憾,應了聲:“好吧。”
将手中的雪具遞到付嶼闊的手中,看了黎聽一眼,隻得獨自離開。
付嶼闊拿好雪具,看向站在跟前看着她的人。
今天出門總算沒有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裹,白皙脖頸有些微微曬紅,烏圓明亮的大眼睛一下下輕緩地撲閃。
他不自覺輕笑一聲,轉了個方向,和她并肩,“走啊,站在這幹嘛,傻氣。”
黎聽扭頭看他,裙擺被風吹的微微揚起,“付嶼闊。”
這還是重逢以來,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姑娘的的聲音清甜悅耳,有種恍如隔世的朦胧感。
付嶼闊偏頭看過去,“嗯?”
“你這兩天不開心。”
她沒用疑問句,而是十分笃定的肯定句。
他才不是會在遊戲中掃興離場的人,更不是會為晚上沒有星星而發朋友圈的人。
付嶼闊怔住,一時啞然。
姑娘的眼眸一如清澈碧泉,靜靜看向他,像是在等他承認她早已料到的那個答案。
他收回視線,低聲回:“沒有。”
黎聽不是那種非要刨根問底的人,見他不想回答,也不再追問。
雲甯幾人已經将雪具裝車,站在車旁對她揮手,她笑着回應,随後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說出了她擔憂許久的問題,“我害怕,你會因為我的忽然出現而不開心。”
那些她閱遍的世情實例,在一方說結束後,彼此就應該徹徹底底、幹幹淨淨地消失在對方的生活中。
她這種情況,有點沒有契約精神。
付嶼闊微微一頓,轉頭看過來。
她背着手,一步一步跟着他的步伐,而後也轉頭看過來,急切解釋:“但我是來相親的,也沒想到會遇到你,你不能怪我。”
付嶼闊這才将她的這番言語與某件事聯系起來,有種被氣笑的無奈。
“我什麼時候說要和你老死不相往來了?”
黎聽見他不承認,揚起小巧下颔,學他當初的模樣,“挺割裂的,黎聽,我們就到這吧。”
說完,求證似地問他,“你就是這樣說的吧?”
付嶼闊看她揚起的臉龐,唇角微微上揚,轉回頭去,沒回答。
黎聽看眼他唇邊隐隐的笑意,嘀咕了聲:“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聯系你。”
說完,輕緩舒了口氣,“算了,反正——”
說到這,她停住。
付嶼闊看她,“什麼?”
她搖了搖頭,清清淺淺地笑了一下,“沒什麼。”
付嶼闊目光在她側臉停留半晌,“我不開心,是因為你的相親對象是胡越。”
黎聽沒料到他會主動說起他剛剛才否定過的話題,神色茫然又愣怔。
付嶼闊讀懂她眸中的疑惑,看向不遠處站在車邊和幾個女生打诨聊天的胡越。
“我那天說的是認真的。”他道:“再談戀愛的話,要找比我好的。”
他的聲音兼着風聲灌入耳朵,黎聽聞言笑了一下,轉回了頭,過了很久,才很輕地回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