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嶼闊最終還是被胡越拉過來喝酒了。
院中七零八落的酒瓶堆疊,幾人喝得半醉,四處搜尋着話題侃大山。
付嶼闊沒接胡越遞來的酒罐,而是拆了瓶直飲水喝了兩口,回絕道:“我睡前不喝酒。”
胡越說他沒意思,“你又不是和鄭回源他們一樣,晚上有‘正事兒’要幹,怕啥呀!”
說着,不容拒絕地拿出杯子,給他單獨倒了一杯。
漫溢的泡沫伴随着小麥香氣彌漫,其他兩人捂着肚子直擺手,說自己不行了,一點兒都喝不下了。
說完齊齊起身,說要去解決一下三急。
而鄭回源是他們圈兒裡出了名地玩得開,胡越是隻戀不愛,這厮是隻“愛”不戀。
還是動詞的“愛”。
付嶼闊看眼胡越臉上那男生間玩笑時再正常不過的低俗笑意,第一次覺得很不順眼。
仰頭喝一口水。
心中微惱且不可思議,洛姨是擱哪兒給黎聽找的這麼個“未婚夫”。
這貨哪點符合黎叔叔當初給黎聽找對象的——“根正苗紅、溫雅沉穩”的标準了?
想到這兒,他短促地嗤笑了聲。
胡越聞聲看過來,“你笑啥呢?”
付嶼闊放下水瓶,瞥他一眼,“沒什麼,就覺得今天看你格外不順眼。”
胡越愣了一秒,大喊冤枉,“我今天還沒和你碰上幾面呢,就不順眼上了?!”
付嶼闊沒說話。
胡越自知這少爺近兩天情緒不佳,也不上趕着觸人黴頭,舉杯“呷”一口杯中的酒,一個仰頭,看見二樓黎聽的房間亮着燈。
“哎!黎聽後天回國了,你知道吧?”
雖然他們剛剛已經在群裡激烈地讨論過了,但誰知道這爺看不看群消息。
付嶼闊倒糖罐吃糖,極輕地應了聲:“嗯。”
胡越知道他吃糖的的意思,拿起桌上煙盒,倒遞一根煙出去,“我剛剛細想了一下,你和趙觀南認識,也和溫予甯認識,他倆一個天元一個卓林,你不應該不認識黎聽啊!”
階級決定圈層,按理說他們四個人應該都認識彼此才對。
付嶼闊看一眼從煙盒倒出來的煙,沒接,語調平緩地道了句:“戒了。”
胡越神色驚訝,“你下午不是剛抽過。”
說完,也不想管他這反複無常的少爺脾氣,收回煙盒,兀自拿出根煙叼在嘴上,再看一眼對面坐姿閑散的人,兜着火點燃。
一副不追問出結果來不罷休的姿态,“到底認不認識啊?”
問話時的語氣像極了那天在滑雪場的停車場,問“到底追不追”。
付嶼闊咬碎口中糖果,想起黎聽這幾天謹小慎微,生怕被别人看出點兒端倪的樣子。
“不熟。”
胡越像是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就說,肯定至少是認識的。”
去解決三急的二人此時返回,這個話題就此翻篇,胡越又吐槽了幾句假期間要趕的due,說他寫不出來,還是花錢找人代寫吧。
其餘兩人說他們也正有此意,就是最近代寫價格又漲了,人身在外的,敢情就可勁坑老鄉了。
說着又聊起畢業後的規劃,胡越說他不想回國,但也很有自知之明地說自己不回國就得餓死他鄉。
另外兩人的規劃啊也大緻如此,家業龐大,不回也不行。
新的一瓶酒見了底,胡越又拿出了一瓶,問起了付嶼闊,“你肯定是回國了吧?”
宇隆獨苗苗,肯定是要回去接老子班的。
付嶼闊的視線停留在洞開的院門。
晚風帶來海洋氣息,拂動院内風鈴,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
他停頓片刻,“不回。”
胡越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你不回國?你爸能同意?”
“嗯。”
當初赴美時,其實付嶼闊的父母就有過這個打算,願不願意回國全憑他自己的意願。
隻是,當時的規劃裡還多了一個黎聽。
胡越雙手抱拳,作了兩下揖,“果然,能成大事者絕非凡人,佩服付叔這廣闊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