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清晨,黎聽起了個大早。
已至秋末,即将入冬,院中洛敏打理的那些花,不适宜寒冷天氣的,得全部搬進花房。
進進出出好幾遭,總算将散在院中各處的盆景移了大半。
晨陽在天際線露頭,穿過樹蔭縫隙落下來。
黎聽額角出了層細汗,坐在花架旁的階梯上休息。
洛敏和她一同忙了一早上,卻依舊不見疲态,将手上的茉莉放進花房,她走出來,笑黎聽小姑娘家家的,這麼年輕,還比不上她年過半百的。
黎聽實在搬不動了,喝一口桌上的茶水,“我二十五,您十八,還是有點差距的。”
洛敏嗔她一眼,去搬院門旁的那盆滴水蓮,“你呀就是運動太少,周末有空出去走走,現在這天氣正是遛彎的好時節。”
黎聽捧杯喝水,忽然想起那天付嶼闊問她周日有沒有空,問他幹什麼他也沒說。
但經過昨晚之後,她好像能大概猜出一些他要做什麼。
洛敏從她身旁經過,看一眼她神遊的表情,“有人約沒有?”
她回神,笑一下,“哪有人約我呀,要不您今天賞個臉,和我一起散散步?”
洛敏睨她,“我才不和你一起,下午我要去上瑜伽課。”
黎聽從台階上站起來,幫襯着将花盆捧上花架空餘處。
“您不是說開始晨跑嗎?”
洛敏左右調整了一下花盆的位置,“那也不耽誤我繼續練瑜伽呀!”
說完,興緻勃勃發出邀請,“要不從明天開始,你早上五點起來,和我一起跑?我和你說剛跑了兩天,我就感覺神清氣爽了不少!”
聽見跑步,黎聽如臨大敵,念書的時候她最怕的就是體側八百米,每次跑完都像是丢了半條命。
“不!您還是和蘇姨姨一起跑吧,我就不加入你倆的姐妹小隊了。”
自打聽說洛敏打算開始晨跑健身,蘇姨姨也加入了進來。
兩人天沒亮就相約着出門,繞島一圈。
洛敏無奈笑一聲,搖了搖頭,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呼喚,“請問有人在家嗎?”
黎聽從花房走出去,一個身着修理工服裝的工作人員站在鐵門外。
“是你們家要修理可視門鈴是嗎?”
黎聽應一聲:“對。”走過去開門。
自從上次被人“無意”闖入,吓得洛敏許久都不敢在黎聽出門後獨自一人待在家裡後,黎聽就想過給家裡換個門鎖。
洛敏卻說門鎖沒什麼,把之前壞掉的可視門鈴修好就行,還自帶報警功能,不必大費周章地換門再換鎖。
花島小院有年代了,老式建築,想要做起格局變革的确有些費勁。
門口的可視門鈴是今年年初的時候壞掉的,洛敏起初也覺得這東西沒什麼大必要,一個島上的鄰居來來往往,喊個門就行,用不着門鈴。
如今忽然也覺得還是挺有必要。
但門鈴也已經用有些年份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用,便約了個修理師傅上門來看看。
洛敏洗了洗手,也從花房走了出來。
修理師傅蹲在門前,打開工具箱就開始着手拆門鈴,瞧一眼品牌與設計,就笑起來,“這牌子的門鈴我最近修好幾個了,也不能說修,其實都是儲存空間滿了,格式化一下就好。”
說着擰開螺絲,查看了一番,“呐!你們家這個也是。”
說完,擡頭問:“裡面的記錄視頻你們還要不要?要的話我給你們導出來,不要就直接格式化了。”
洛敏想說不要了,黎聽卻回了聲:“要。”
上次闖進家裡的那個修理工在她們報警後一口咬定自己是走錯了門,加上她們也的确沒什麼實質性損失,警察警告了對方幾句就給放了。
黎聽想看看對方之前有沒有蹲點的嫌疑。
師傅應一聲:“好嘞。”
從工具箱中拿出設備開始操作。
門鈴是她們住來花島後裝的,已經有好幾年了,内存巨大,導出的速度有些慢。
師傅拿出單據,“我給你先寫個單子,這個上面的小标亮綠燈就給我打電話,我再過來,這邊還有兩家,我先去看看。”
黎聽接過單據,應一聲:“好,謝謝。”
師傅和藹一笑,“沒事兒。”
送走師傅,洛敏繼續回到花房忙活她的花,黎聽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走去放置手機的小桌前。
屏幕上卻是個許久沒出現在眼前的名字。
蔣荞。
伸去拿手機的手在半空停頓一下,才拾起手機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女孩的聲音先是噎了一下,才開口:“黎聽姐姐。”
洛敏捧一盆臘梅去門口,用口型問怎麼了。
黎聽笑着搖一搖頭,應了聲:“嗯,荞荞,怎麼了?”
蔣荞在那頭猶豫了會兒,“那個,小姨想問你今天有沒有空,過來吃飯。”
蔣荞的小姨,付嶼闊的媽媽。
在付家公館住的那段時間,黎聽和蔣荞關系還行,兩人一個快高考,一個快中考,又同為女生,蔣荞晚上經常來找黎聽一起寫作業,順帶吹吹牛。
隻不過這些年已經不怎麼聯系了。
黎聽愣了一下,聽筒内靜了片刻,蔣荞開口詢問,“黎聽姐姐,你還在嗎?”
黎聽應一聲:“嗯。”
對面,蔣荞也陷入了幾秒的沉默,可就在這沉默的幾秒裡,黎聽聽見了另一道刻意壓低聲音,在一旁做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