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期和縣,李府。
院中,十幾人垂首低眉,站成一堆,正卑微“領受”着姜浣心的狂躁怒吼——
“沒用的東西!你們都是吃泔水大的嗎!這麼多天了,差點讓你們挨家挨戶地搜,還是連李慕兒的影兒都沒見到!她還能直直升仙了不成?!”說到最後,她終于怒火及巅,将桌上的杯盤掃落一地。
見此,衆人隻是被吓得後退了幾寸,并未有一個能如她所願,“臨危生智”出一個實用的主意。姜浣心現出無可救藥的表情,疲憊阖眼,揉了揉兩側額角,“都啞巴了,收銀子時一個個比狗還勤,等要辦事兒了,卻連死豬都沒法比!”
知道不能繼續再沉默下去了,其中一人硬着頭皮“出列”:“夫人莫急,李慕兒并無絲毫修為,如今又沒了秋绛在身邊,她逃不出太遠,讓小的們帶各自手下的人再去搜搜,掘地三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搜?哪兒搜啊?那天你帶人直追到弄影橋,最終丢本逐末把秋绛抓了回來!”姜浣心拍桌而起,惡狠狠地擡手朝他們指指點點,音量瞬間拔高,恢複了“訓兵”之初的狀态,“一個個的,眼睛都被狗屎蒙了啊!我還能怎麼信你們!”
正吼得上氣不接下氣,忽有家丁來報:“夫、夫人,董恒求見,說有要事禀告,人現在門外。”
“叫他進來。”說話的同時,姜浣心向另一邊不耐煩地揚了揚手,将那些無用的“狗彘”統統趕出了自己的視線範圍。
随小厮來到院中,至姜浣心面前,董恒首先作了個長揖:“夫人萬安。”
姜浣心莫名冷笑。“季先生讓你來,所為何事?”
“小人今日拜訪,并非奉季先生之命,隻是妄自揣度,這件事還是得向夫人告明。”
“說。”
“就在大小姐離府那日,我和我兄弟原本受季先生派遣,去街市上尋一個人,待找見那人時,我兄弟的眼珠卻是定在了與其同行的那人身上——那人雖裹着男裝,但面容秀雅,明明是個女子,我兄弟在旁便不禁多看了幾眼,就覺那人實在像極了大小姐。哦,我那兄弟也是普濟醫館的夥計,曾到府上請過大小姐的脈。”
“哦?可是李慕兒那次感冒傷風,因給她開了大劑防風通聖,而被我趕出去的那人?”姜浣心隐隐讪笑,“他啊,眼力見兒倒是挺有,但眼力,我就不曉得了。”
“若是别的,小人未敢誇口,但就他那一雙色眼,憑大小姐天姿,那是絕不會認錯的。”
“季先生讓你們找的,是什麼人?”
“是個小公子。先生沒說别的,我們也不知詳細。”
“接着說。”
“我倆見那人可能是大小姐,實不敢輕舉妄動,于是就悄悄跟着。一路行至蓮花山上,那小公子不知使何妖術,竟将一片樹葉變得足有幾丈寬闊,兩人坐在上面,就飛上了天,不知往何處去了,哎喲,當時我倆躲在樹後,看得連大氣都不敢喘呐。”
“……這些啊,在她離府那日就看見的?呵,那不知足下是被什麼耽誤,今兒才來?”姜浣心笑着,眉眼間卻已流露出幾分“殺意”。
董恒慌忙作揖躬身,“當晚小人就急急回去禀告了季先生,不料他卻囑咐我倆,這事不要讓夫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