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情願地跟着眼前那“跩得一批”的人，李慕兒沒好氣地問道：“我們這是要幹嘛呀？”

“送信。”

得到這言簡意赅、輕描淡寫的回應，她差點沒暈過去。“這會兒！去送信、這封信？大哥，那兒在曲澤州城欸——”

“是啊。”

她生無可戀地頓了一下，倒抽一口氣，大股怒火卻經過短暫的“自我消化”，最終散成了無力地扶額歎息，“那麼遠，去的話等回來都什麼時候了，你也不跟他們說一聲。——而且還帶着我幹嘛？”

“不算遠，乘車也不過兩天，禦靈的話，快一些，晚上就能回來。”

李慕兒歪頭，眼前浮現出以前很愛用的一個表情包——“黑人問号臉”——她想，此刻自己的神态該是與其如出一轍，“那還有我什麼事嗎？别說禦靈了，我如今的修為……簡直就是聊勝于無。”

君澄境對她笑了笑，看似輕淺無害，實則含着幾分狡黠，“我要的就是你這，不入人耳目的修為。”

雖知道這大概沒必要，但聽到這句話，李慕兒心裡還是産生了一瞬的驚悚。“……不想惹人起疑，你收斂氣息不就行了嘛，平常不都是這麼做的？再說，我怎麼跟你去了還能今晚就趕回來？”

“這個我自有辦法。至于修為，刻意收斂氣息，反而會引來猜疑甚至試探。放心，我不會讓你——任何人去冒險的。”

李慕兒自覺地“罔聞”了那甚至還沒說完整的“你”。她擺出無所謂的态度，摻雜些許傲嬌，仿佛事已至此，自己不得不相信他，“好吧好吧，誰叫我這都跟來呢。不過既然要我幫忙，是不是得大概說一下你這麼做是為什麼，怎麼就确定這封信需要送出去呢？甯熠留下什麼示意嗎？”

君澄境直接将信抽出，遞給了她，“每行的首、尾，連起來，便是隐藏的‘信中信’。”

“啊？”李慕兒頓時眯眼皺眉，十指無意識地配合着，将紙上所有折痕都扯平，目光認真研究每個字句，神情困惑卻又倔強，“什麼啊？你們可真會玩兒。”

“上一行第一個字接着下一行最後一字，而後又接下行第一個字，依此類推。”

“昂……”得到正解，李慕兒原先因準備好“燒腦”而繃起的倔勁兒立馬緩了許多，但還是像在破解什麼深奧的謎題般，鄭重其事地瞅着紙面，喃喃自語按照既定套路念出每個對應的字。

君澄境似試探地偏頭看了她一眼，即忍俊不禁，“至于嗎？不将其弄明白就誓不罷休似的。可你這樣兒，就像個花眼的老太太。”

“大爺，你怎麼說話呢？”李慕兒的目光依舊釘在紙上，一邊進行強有力的回擊，一邊卻急忙“松解”自己的面部肌肉，同時将不自覺前伸的脖子恢複至正常、健康的姿态。

讀完“信中信”的内容，她呼出一口氣，不禁搖頭感慨：“啧啧，城裡人真會玩兒，這可比啥藏頭詩難多了。”

聽言，君澄境眉眼間掠過幾分詫異，不過最終沒有将心頭的困惑說出，畢竟相處這段時日，他已基本習慣她那時不時“胡言亂語”的毛病，對此見怪不怪了。

李慕兒随即意識到自己又“口不擇言”了，話鋒一轉：“所以這叫什麼？”

“這是我們小時候想出來鬧着玩的——或是前人早已開創了此類‘技巧’，隻是我們孤陋寡聞——它沒有名堂，”君澄境随手接過她遞回來的信，輕促地挑了下眉，“要不你給起一個？”

她聳了下肩，露出“多謝擡舉”的敷衍一笑，随後無情地轉頭看向前方。“君先生的心啥時候變得這麼大了，眼下還有閑心說這有的沒的？”

他笑笑，慢條斯理地将信重新封好，“百無聊賴是一時，插科打诨也是一時，至少這次，我選後者。”

“不是至少，是難得。”李慕兒不無嫌棄，睨了身邊人一眼，幽幽地嘟囔着，随他拐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那麼這是去哪兒啊？”

君澄境沒應。再往裡走不遠，他停了下來，喚出清塵。

因着某種已算固化的思維，見此情景，李慕兒可謂震驚，“你幹嘛？門内祖訓不是禁止你們在外面施放靈力嗎，你這大師兄帶頭犯忌啊？”

他不以為意，轉身飛起，踏上笛身，并示意她過去。“若說犯忌，師父他們上午就已經犯了。”

李慕兒啥也沒多想，便依他的手勢，靠近了那支懸停在半空的玉色曲笛。“他們？”

君澄境微微低頭看着她，神情仿佛顯得更加松緩，卻直讓她覺得，這恐怕是暴風雨前的甯靜……

他以答非所問開頭：“宗門創立之初，兩位祖師爺就用靈力在院後那片山林裡結起了一張‘網’，意為避免進入那兒的人感知到家中的靈力。其法術玄妙，在屏蔽外部氣息的同時，還能讓人連結界本身覺察不了。可惜結界無法刻意修補、加固，隻能靠門中之人每日進去時所自然流露出的靈力，細水長流地滋養、維持——”

“停停停！”李慕兒實在是忍無可忍，舉手打斷他，“這和我問的東西有什麼關聯嗎？即使有，那你隻需回答師父他們怎麼犯忌了就行，你怎麼不從盤古開天地解釋起呢！”

禮貌地聽她吐槽完，君澄境繼續說道：“可到如今，結界中的法力還是随着年歲流逝，愈發薄弱，已不能擋住所有人的感知。上午師父他們走後不到半個時辰，我便覺到從家裡傳來不小的靈力波動……身處結界内都能感受得那般明顯，實際波動至少是傳遍了幾條街。”

“這麼強悍的力量？師父他們那是幹嘛了呀……”

“瞞着我們幹大事呢。結界本是防外人的，現卻被二老用來專擋弟子們。”君澄境疲憊地歎了口氣，“回去後，我悄悄留意了一下，發現牆角有個結印的痕迹。”

“你說的這些，我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那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