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隻覺得時愉的表情仍舊沒有緩和,但好在也沒有變得更差,所以他斟酌後喚了她的名字,“時愉……”
“我們走吧。”他話裡帶着詢問的意思,因為謹記着此前被拒絕被讨厭的經曆,所以不敢再對時愉發号施令。
聞言時愉微微擡了擡眸,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她雙唇緊閉,不置可否,站在原地沒動。
時愉還想要單獨警告那樹妖不要亂說話,不可以将她的夢境發生了什麼告訴褚枭。可暴君一直杵在這裡,她根本找不到機會。
因為就算是要向樹妖傳音,不被他二人之外的聽到聲音,以她的功力也無法做到不動嘴。若是就這麼走了,她沒辦法不提心吊膽。
不想讓褚枭知道,不是怕他被激怒,而是……夢裡情節羞恥,實在不能有除她之外第二人知道。
本身知道樹妖将她夢境盡收眼底之時她就夠尴尬的了,不敢想象若是褚枭本人知道了,她會有多麼無地自容,那已經不是死就能解決的問題了。與之相比,她倒甯願被褚枭一刀給砍死。
褚枭見她半天不答話,以為是自己語氣太生硬,又讓她有了不悅、壓抑之類的情緒,所以糾結許久,試探性地朝她伸出來了手,想要牽過她。
眼前遞過來的手打斷了時愉的深思,時愉這時才發現,褚枭的這隻手心竟有碩大的一條長疤痕。
時愉隻捏緊自己的拳頭,無聲地拒絕他。
褚枭隻好改口,換一種方式試探她會不會走,“此處危險,再讓你單獨走的話說不定還是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你走在我身邊,讓我能保護你。”
說罷,他又補了一句:“我不碰到你,好不好?”
時愉眉心動了動,随後勉強地點了點頭。
褚枭緊繃的神經這才松了松,他面上緊張的神情稍微緩和,然後就有些期待地等着時愉走向自己。
可是卻見時愉根本沒動,褚枭便隻好先一步轉身,做出要走的趨勢,然後就聽到身後時愉動身時踩到樹葉的擦擦聲。
時愉以微微落後的距離跟着褚枭,兩人一起往樹林外走,褚枭神情變得嚴肅,甩給樹妖一道傳音:
“本座有話要問你,在這裡待好了,等本座回來。”
樹妖一個激靈,頓感天塌,然後都還沒從這一消息中緩過神來,又一道傳音朝着他打了過來。
“綠妖精,你給我記住,不許告訴這個人我的夢境裡發生了什麼。若是被他知道了,肯定第一個滅你的口!”
不同于褚枭功力深厚、術法精湛,能做到不動口而千裡傳音,時愉隻能利用褚枭走在自己旁邊而看不到自己這樣的機會偷偷動唇給書要有一個忠告。
她可沒有忽悠這樹妖,若是褚枭知道了自己在她的夢境裡是什麼樣子,而且這幅樣子還被另一個靈物看到了,一定會恨不得處之而後快,然後再來處置她。
出了樹妖的樹林,褚枭停下了腳步,表情凝結在臉上,變得有些凝重,時愉也随之站定。
褚枭垂眸看了看自己逐漸滲出血來的心口舊傷,他也知道自己的眉心如今也在滲血。四周的靈獸似乎因此而蠢蠢欲動,變得不安分起來,他們才踏出沁夢樹妖的領地,褚枭就察覺到十餘道靈獸的靈力波動,并且還有越來越多的靈獸離他們這裡越來也近。
看來他們馬上就要因此成為衆矢之的了,得速戰速決,趕緊離開這裡。
褚枭強行運轉起了周身的靈力,然後幻化出破血刀來,欲借助破血刀直接飛離此界。
“時愉,上來,我們先離開這裡,一會我再跟你慢慢解釋,好嗎。”
再度聽到褚枭這種低聲下氣詢問自己的語氣,時愉不禁探究地看向他,心中升起一絲煩躁。
這樣的話這樣的語氣放在褚枭一個獨斷專行、殘忍暴戾的暴君身上實在違和,和他此前對時愉的種種都大相徑庭,判若兩人。
眼前這個高出時愉一個頭的人一身如墨玄袍,光是站着不動就已經如同暗夜一般讓人畏懼。他一向是沒什麼表情的,此前時愉在這個人臉上看到的最濃烈的情緒就是怒意,她常常不願意去直視他,感覺多看一眼自己就會被殺。
眼下褚枭的神情依舊和尋常時候的他沒什麼差别,是沉默時候的暴君。可這就是最大的奇怪之處了,若是往常時愉這麼久沒有回答他,他早已經沉了氣壓表現不悅了,然後就會不由分說地直接将她抱住帶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沉默地等着,等她自己願意被他帶出去。
但是過去的那些不會被遺忘,時愉不會因為他的改變就放下心中的芥蒂。在她眼裡,他仍舊是危險的,是隻要他想,随手就能控制住她的。
她内心極度抗拒靠近他。
但是時愉還是朝着褚枭邁了一步,站上了幻化變大的破血刀。
因為眼下的情形已經容不得她犟了,仔細一看,就能看到暗中藏着的那些閃着綠光的眼睛,他們現在已經被群獸包圍了。
時愉還是更害怕被這些瘋狂的靈獸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