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間,太陽高照,看樣子差不多中午了,餘光中什麼東西動了動,周一看過去,是那個叫元旦的小道童,他躲在他師父的房間裡,從門口露了個眼睛,悄悄地看着她。
周一沖小孩兒招招手:“小道友,請問平日觀中是怎麼解決餐食的?”
剛剛還給帶她拿掃把、抹布的小孩兒此刻羞澀了起來,聽到周一說話就往門後躲,周一看着那打開的門,過了幾息,圓圓的頭和圓圓的眼睛又探了出來,嫩嫩的嗓音問:“餐十是什麼?”
周一:“就是吃飯的意思。”
“咳咳咳!”
屋子裡傳來咳嗽聲,清虛子虛弱的聲音傳出來:“道友,這些時日都是鄰村施主為我師徒二人送飯,今日施主還未來,想來是有事耽擱了。”
“後門出去是本觀的菜地,道友可自便。”
說完,清虛子又咳了一陣,這才緩了下來,周一揚聲道:“多謝清虛子道長,若是不嫌棄貧道廚藝不精,待我做好餐食後,一同用餐可好?”
屋子裡,清虛子說:“那就多謝道友了。”
又說:“元旦,帶道長去菜地。”
元旦:“是!”
小孩兒慢慢地從門後走了出來,對周一說:“菜地在這邊。”
周一點頭:“多謝小道友了。”
跟着元旦走到院子角落,這裡有一扇單門,應該就是清虛子道長說的後門了。
後門的門闩不算高,元旦踩着石頭把門闩打開,再扶着門下來,打開門,對周一說:“跟我出來吧。”
周一從善如流,跟着元旦出了後門,一眼就看到了十幾米遠處的大片菜地,元旦指着那片菜地說:“那些就是我師父種的菜!”
周一:“真多。”
元旦闆着小臉點點頭,往前走,周一跟上,同時也看着菜地。
菜地确實很寬,一部分是小山丘下道觀後的平地,還有一小部分在小山丘上,周一估摸着面積加起來應該有差不多半畝地了。
她不知道這裡的一畝等于多少平方米,她熟知的一畝是六百多平方米,半畝是三百多平,光是用來種菜,又隻有這師徒二人的情況下,很夠吃了。
菜地裡的雜草很多,想來清虛子應該病了有一段時間了,無力打理菜地。
走到了菜地旁,周一在雜草包圍中看到了菜,一窩一窩的,她問元旦:“小道友,請問這是什麼菜?”
元旦立刻轉頭看着周一,很驚訝:“你不知道嗎?”
周一搖頭:“不知道。”
元旦不理解為什麼這麼大的人會連菜都不認識,說:“這是菘菜。”
周一點頭:“多謝元旦小道友解惑。”
原來小白菜在這裡叫菘菜。
她沒有拔小白菜,這地裡的小白菜被蟲吃得不輕,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蟲眼,葉片已經發黃發蔫了。
雖說蟲子吃過的菜不會有毒,可畢竟心裡還是有些膈應,尤其是在菜被蟲子吃成這個樣子的時候。
周一走到了另一塊地,問:“元旦小道友,這又是什麼菜?”
元旦更驚訝了,眼睛睜得圓圓的,像是在說周一居然連這個菜也不認識,但他隻是說:“這是胡蔥。”
周一了然,小蔥在這裡叫胡蔥。
“元旦小道友,這個呢?”
“這是蘿蔔。”
“這個呢?”
“這是胡蒜。”
問了幾次之後,到後面,都不需要周一問了,一見到新的蔬菜,元旦就說:“這是茄子,師父說又叫落蘇。”
摘了三個圓滾滾的茄子,個頭都不算太大,半個巴掌大小。
手裡提着兩個蘿蔔、三個茄子,拿着一把小蔥還有三頭蒜,周一對元旦說:“元旦小道友,這些菜夠吃一餐了,我們回去吧。”
元旦把走向下一塊菜地的腳收了回來,點點頭,跟周一一起往回走。
回了道觀,周一把菜放在院子裡,揭開井蓋打了一桶水上來。
井水清冽冰涼,一小朵桂花落在了桶中水面上,搖搖晃晃,鼻端是濃郁的桂花香,仿佛是從這井水中透出來的一般。
提着水到院牆邊,這裡是院子的排水渠,再進廚房,找了水瓢和凳子,拿上菜往排水渠邊一坐,舀水洗菜。
過了一遍井水,菜似乎都更鮮嫩了。
清虛子的房間裡,元旦站在床前,小聲說:“師父,周道長笨笨的!”
清虛子靠坐在床上,悶悶地咳了咳,臉色發暗,說:“為何這麼說周道長?”
元旦轉頭看了眼門外,這才扭頭,用氣聲說:“他連菘菜和蘿蔔都不認識!”
“小寶都知道!”
小寶才三歲呢!
清虛子虛弱地笑了笑,擡手摸摸元旦的頭,說:“笨點好,就怕聰明過了頭,就不好了。”
元旦歪歪頭,不明白為什麼聰明還不好。
他忍不住看向門口的方向,清虛子笑道:“去吧。”
“今天沒吃朝食,你肚子餓了吧,去看看周道長要做什麼,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