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搖頭:“我都碰不到它,隻能影響小寶,讓小寶把肚子裡的東西吐出來,可骨頭一直不曾出來。”
周一看向了被張秀兒抱着的小寶,覺得有些棘手,若是在現代,遇到這種情況,實在是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還能動手術,直接把骨頭取出來,可這裡不是現代,就算找到郎中,也沒有郎中敢給小孩子開膛破肚。
青年祈求地看向周一:“道長,你能看到我,定然是修道之人,求你救這孩子一命,也幫幫我,我不想成為厲鬼!”
張秀兒跟趙福也對周一道:“道長道長,求你救救我家小寶吧!”
壓力頓時來到了周一身上。
坦白說,這秀才鬼會不會變成厲鬼,周一沒那麼在乎,隻是稍有些擔心厲鬼化之後,他是否會傷及無辜,但看着三歲的小寶就這麼死去,她實在是做不到袖手旁觀。
這秀才鬼有一點說對了,她現在應當算是個修道之人,無論如何,總得試試再說。
她走到了小寶面前,在場的無論是鬼還是人都噤聲看向了她,周一沒有在意他們的視線,隻是蹲下身,伸出手拿起了小寶的左手。
雖然她正式入道才幾日的時間,但前面二十多年,她都在學着怎麼修煉,即便當時沒有煉出炁感,可對于她師父的修煉法門也是爛熟于胸。
那法門是她師父翻閱了無數古籍,求訪了不少修道中人才寫出來的。
其中說到,煉出炁感後,炁随意動,也可說是炁随神動,意到炁到,炁到意自然也至。
一縷炁從周一的小指指尖探出,炁從疏通後的經脈走出,便更有力些。
周一閉上眼睛,炁順着她的手指入了小寶的手,她立刻‘看’到小孩兒體内經脈發出淺淡白光,隻是經脈細小,她把炁又減少了二分之一,變得如同頭發絲粗細,這才敢試探着進入小寶的經脈。
經脈中阻礙不少,她沒有像自己修煉那般去疏通,這樣實在是太慢了,而是選擇同脈氣一道,從小寶的食指入手陽明大腸經,順着手陽明經來到足陽明胃經,走到不容穴處,此穴就在胃前,在中醫中主治腹滿、嘔吐。
這些東西,也都是從小修煉時,師父讓她背下來的,現在看來的确有些用。
順着不容穴,她控制着炁試圖進入胃部,但沒想到炁離了經脈之後,便寸步難行,她隐約看到小寶胃部底端有淺淡的黑灰之炁,那肯定就是秀才骨頭所在之處了。
黑灰之炁似一隻爪子,牢牢抓着小寶的胃,想來就是因為這般,小寶才怎麼都無法将秀才的骨頭給吐出來。
隻要把那黑灰之炁給弄散,骨頭就能吐出來了。
周一的炁終于來到了小寶的胃,也就在這時候,黑灰之炁像是覺察到了威脅,突然暴起,朝着周一狠狠撲來,周一正要避開,畢竟她的炁隻有一絲,突然一道白光出現,将那黑灰之炁擊潰,周一甚至還隐約聽到尖嘯聲。
再看去,小寶的胃部幹幹淨淨,黑灰之炁已經無了。
雖不知是怎麼回事,但沒了就是好事。
她收回了炁,心神也随之收回,睜開眼睛,才覺得心神消耗得厲害,一摸額頭,竟然全是汗水。
“道長,怎麼樣了?”
“道長,能把骨頭弄出來嗎?”
張秀兒,熊明聰,一人一鬼,都看向自己,關切問道。
周一松開了握着小寶的右手,袖袋微微晃動,她對張秀兒、趙福道:“小寶胃部确有東西,得讓他自己吐出來。”
又對熊明聰道:“熊秀才,這次不妨再讓小寶吐一回。”
片刻後,大殿角落燒紙的銅盆放到了小寶面前,熊秀才重新入了小寶身體,虛幻蒼白的手開始揉弄小孩兒的胃部,小孩兒立刻幹嘔了起來,幾聲之後,穢物傾瀉而出,隻聽咚的一聲,什麼硬物落入了銅盆中。
趙福在一邊,并不嫌棄嘔吐物髒,伸手把東西拿起來,小小的一節白色骨頭,他趕忙把東西丢開,驚道:“阿娘,當真是人骨頭!”
張秀兒也給吓到了,方才心裡還懷疑周一說的真假,現在是半點懷疑都沒有了,後怕地抱着止住了嘔吐的小寶,連連給周一鞠躬:“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周松了口氣,道:“不必言謝。”
既然求到了她面前,她又恰好能看見,能想出辦法解決,隻能說她跟這孩子有緣。
她看向小寶,正好熊秀才從孩子肚子裡爬出來,周一眼皮一跳,雖說一回生二回熟,可這種場景,即便是第二次見,也依然覺得瘆人。
秀才從地上爬起來,整理衣冠後沖着周一鞠躬拱手:“多謝道長!”
周一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熊明聰知道她是怕吓到了殿内其他人,走到了自己的骨頭前,歎道:“總算是出來了。”
周一略有些疲憊,這時候手上一熱,轉頭看去,元旦跑到了她身邊,抓住她的手,說:“周道長,你累了嗎?我扶着你。”
周一笑了:“好的,多謝元旦小道友。”
小孩兒眼睛亮亮的,緊緊抓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