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午後，提奧推開古比爾畫廊的門，向科爾蒙工作室走去。和文森特一起在巴塔耶太太的餐廳吃飯，是他們近來的日常。

“……先生！”

被那道聲音輕柔卻堅定地叫住時，提奧非常意外。

一位年輕女子，穿着鮮豔的黃色緞子連衣裙，帽子也是巴黎最新的時尚。

“是的，有什麼能為您效勞？”他以紳士的禮貌詢問道。

“是我，瑪德琳·薩特！”薩特小姐望着提奧湛藍的眼睛，臉上綻放出笑容，“您還記得曾幫助過一位丢失錢包的女孩嗎？您沒有留下姓名，所以我每次出門都會來這裡，希望能再次見到您。”

“我想，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她唇角的笑越發甜蜜。

“薩特小姐。”提奧壓了壓帽檐，“我希望您已經找到您叔叔了。”

“是的，我還沒有好好感謝過您。一個人不是每天都能看到英雄事迹。”

“我隻是做了任何正派之人都會做的事。”

“我可不這麼想。您或許會覺得誇張，但我認為您救了我的命。”薩特小姐說着，臉上不自覺變得绯紅，“我叔叔想請您來家裡喝茶，并把錢還給您。”

對方眼中灼熱的光芒令人無法忽視。

“如我所說，您不必在意。”提奧斟酌了一下詞句，“我很高興您安全了，小姐，但我恐怕無法接受您的邀請。您看，我不想給您留下錯誤的印象……”

“提奧！”文森特一邊向弟弟走來，一邊抱怨着，“我等了你好一會兒！你在這兒耽擱什麼……這位小姐是誰？”

“請原諒，薩特小姐，這位是我哥哥。”提奧又轉向文森特，“這是薩特小姐。”

“連名字都不肯留下，可真不像你一直以來的紳士作風。”兩個人坐在餐廳時，文森特這樣說道。

提奧無奈地看了哥哥一眼。

“那位薩特小姐完全被你迷住啦。我就說，每個人都喜歡你。”

“我不需要被所有人喜歡。我隻希望能讓喬回心轉意。”

“你不是跟安德烈約好，複活節時互相拜訪家人嗎？到時你可以再問她一次。如果她仍然拒絕，那就聽我的，去嘗試新的感情。”

文森特說完，對提奧舉了舉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什麼？！你在巴黎認識的朋友要來家裡拜訪！”喬瞪着哥哥安德裡斯，“你不覺得這件事之前應該跟我提一下嗎！”

安德裡斯無辜地聳肩：“如果我提前告訴你，你早就躲出去啦。”

“那也不能在客人上門前十分鐘才通知我！”喬望見母親唇邊的笑意，想起早上她拿出的那條新裙子，全明白了。

“這就是個陷阱！還說什麼‘節日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需要我提醒你，我隻有二十一歲嗎？難道你不應該先擔心莉恩和米恩？”

“她們是亨利的責任，而你和貝普是我的。”

……每人負責兩個妹妹，很好很公平。

“喬，如果我不是真的認為他很棒，我就不會試圖撮合你。你了解他的時間越長，就會越喜歡他。他有才華、有能力、善良、溫柔，更不用說英俊了。”

“拜托，德裡斯——”

“在你抗議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更希望誰給你找個丈夫，我還是媽媽？”

“我更希望自己的生活不被幹涉。我相信你的朋友們都很棒，但——”

門鈴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的。

“我去開門。”安德裡斯站起身，還不忘回頭叮囑，“喬，好好表現。”

……行吧。喬挂起一個禮貌而疏離的笑，去看哥哥的客人。

“這位是提奧·梵高先生，”安德裡斯側身将來訪者讓進客廳，“我在巴黎認識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