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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舌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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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縣内設有官學,内置七品教學博士一人,助學博士與先生不限。

官學處于在幽靜巷中,程行禮三人沒帶随行侍從,史成邈就貼心地拿出魚符請了博士出來。

博士帶他們避開孩童們讀書的屋子,挑了條路走到後院,說:“勞使君挂念學生,來這一趟。。”

“現不過未正時分,學生都不在嗎?”程行禮站在光秃的土地上,看那院牆脫落裂出數條可插刀鞘的土牆口子,耳邊并沒有熟悉的學子書聲。

博士答道:“使君不知,這兒的學生不同中原。多以放牧、捕獵為生,大人把他們送來,隻是為了能習個字,不被騙而已。真要讀書考功名早就送出去了,再者沒錢的也都去弘恩寺學了。”

永州從出身室韋的都督鄭厚禮開始,往下官員多為善騎射的胡人,裡面出身奚、契丹、室韋、靺鞨、高麗的官員不在少數,就算有漢人但也不多。

所以永州的官學設了相當于沒設,因這群官員子弟的孩子是胡人,對于漢家文化懂得不多。且永州這地方富商募捐的私塾也跟這官學差不多情況,隻有書香門第的儒生開設的書塾情況才會好一些。

程行禮想難怪每年從永州升到國子監的學生遠少其他州縣的成數,好幾年都不會有一個。

“每年學堂所費錢财是多少?”程行禮摸了把這掉渣的牆皮,聯想到今日在府衙見到的一切,心裡對永州财政和學堂有了一個初步見解。

博士看了眼史成邈,說:“連着三年,每年都督府撥款五百貫。”

“五百貫還修不好?”鄭岸拔起一株雜草走到博士面前,說:“你們這牆是金子糊的?”

話畢,鄭岸眼神無意地掃了下史成邈,史成邈頓時垂眼躲避。

程行禮說:“這百貫錢裡面可含學生的午食?”

博士心裡惦念學童,真誠道:“含了,還有一位博士、兩位助教的俸祿。其實使君,這牆修了這麼久都不見好,不如推倒重建?”

程行禮觀察這官學,見确實無異樣後,朝史成邈說:“支千貫出來,将這裡好好修一下。”

史成邈愣了下随後答應,聽聞這話鄭岸的臉色倏然難看,冷冷道:“這錢不是你的,花起來就不心疼嗎?”

“這是州府的錢,為學生辦事,怎麼能說心疼呢?”程行禮笑着回答。

眼看鄭岸又要暴跳如雷,夾在兩人中間的史成邈慌忙打圓場,拉着程行禮走出了官學。

出官學後,程行禮想趁太陽未下山,回府衙把看到的那些證實清楚,卻不料鄭岸堅持要送他回去。史成邈早就不想陪鄭岸這位祖宗,幾句油滑話一說溜煙跑了,畢竟現在已是休息的時辰了。

但就在回府衙的路上,鄭岸随意道:“使君既想修那牆,不如随我去天宛軍裡挑些人吧。”

“現在嗎?”程行禮疑惑道。

軍中多人才,且屯軍一體,自然是什麼都會一點。修葺房屋這些也不在話下,修房屋府衙也會給每人相應的錢财。

長空湛藍,陽光照映着鄭岸的五色石辮,他捋了下自己胸前的垂辮,像是人畜無害地說:“使君你不知道吧?這漠北大地的晨昏跟你們中原可不一樣,今天日頭好,怕到戌時這天都還沒黑呢。”

程行禮來永州時雖也是陽光大好的天,但他忙來忙去也沒注意時辰,臨渝關隔開中原大地與關外曠野,一并隔開的還有日月升落。

程行禮沒有順着鄭岸的話走,反淡笑着問:“世子不是說要送我回去嗎?為何又邀我去軍營?”

軍營是誰的地盤,不言而喻。程行禮初到這地不足幾天,就知這群人無比排斥他。

既然前路是斷崖海浪,那他又何必去踩一腳,給自己招腥?

“送你?”鄭岸嗤笑一聲。

他眼神打量程行禮後,說:“程……知文,你跟史成邈那樣的貨色都能說笑那麼久,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大發慈悲地送你回去?”

程行禮這人想着果然如此,世上哪有那麼多緣分,不過是想借此奚落而已,想及此處,心境清明許多,說:“既世子認為史參軍是如此之人,那他為何還能官至參軍呢?反之,世子認為我與他說笑,是一丘之貉,那世子不妨說說,史參軍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鄭岸嘴唇微動,幾番欲言又止在口中。他才發現從一開始就掉入了自證史成邈那傻缺是個什麼人的圈子裡。史成邈好,他說不好,就是鄭岸小心眼妒賢;史成邈不好,那就證實了他父親昏聩用人不明,要這樣程行禮大可一封奏章達龍案,正好給别人一個口子,殺鄭家一刀。

“狀元郎。你這嘴皮子這麼利索,是怎麼淪落到我們這兒來的?”鄭岸幹脆跳過那個話題,直戳讀書人心窩,還挑釁地用手拍拍程行禮胸膛,稍彎腰蔑笑:“一朝從戶部南宮郎到戶不足四萬的下州刺史,被人排擠出長安的滋味不好受吧?身體受得住嗎?會不會死?”

在身量上,鄭岸本就高程行禮一頭,還不說那剛毅面目一生怒氣,更是盛氣淩人。在此等身量與氣勢的強壓下,他隻覺天光皆被鄭岸寬闊的身軀遮去,多餘的空氣也被鄭岸抽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昔為南宮郎,此下恃君毂。程某蒙聖恩,自是聖上讓我去何處,我就去何處。”官場黯然雖讓程行禮心生苦澀,但他還是穩住被擊退的步子,撥開胸前的重力,擡眼笑道:“這無關嘴上功夫與排擠一說,也跟我身體沒有任何關系。”

鄭岸彎腰與程行禮平視,用方才被撥開的手化為指重點在程行禮眉心,音色帶着狠厲意味:“既然不想死,那就滾,永州不缺你這個刺史。”

“世子錯了,我乃聖上親敕,判永州民政。”程行禮神情冷靜,一字一句道,“隻是如今看來,永州這個财政窟窿是有點大,學堂三年百貫修不好牆,公廚清淡,世子您說您在裡面會扮什麼角色?”

鄭岸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還是上了程行禮的話套,怒從中來。手掐住程行禮下颌逼他看向自己,惡狠狠道:“史成邈那個契丹狗,是仆固雷的人,他要是做了什麼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你要想做什麼就去找他。知道嗎?南蠻。”

程行禮忽略下颌得痛,垂眸笑道:“程某祖籍蘇州長洲,實擔不起這個蠻字。世子又錯了。”

這話又将鄭岸的怒火點上一層樓,程行禮話裡處處揪他的漏洞,他自知說不過程行禮。想揍他可這又在大街上。

氣得鄭岸深呼吸幾下後,突然甩開程行禮,而後嫌棄得不停甩手。

被猛然甩開的程行禮一頭撞樹,捂着被捏酸的下颌回神,又看鄭岸乜斜着他說:“别說我沒讀過書,甯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的詩,我念過。而你程行禮就是這樣一個人,無用書生。”

話畢,挎着刀大步離開。

樹下的程行禮看着鄭岸背影沒入牆角影中,隻覺鄭厚禮和鄭郁也算性情溫和,禮賢下士之人,為何……為何這鄭岸跟吃過炮仗一樣,不可理喻,十分魯莽。

永州确實不同中原,已快戌時竟還未天黑。程行禮才進刺史府就見一人站在樹下,背影挺拔,順滑長發束在琉璃冠上,食指輕輕敲着腰間刀柄。

程行禮見人身影,試探喚道:“來人可是拓跋賢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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