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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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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驅傩的儀式遍布民間,過去一年的憂愁都将在傩翁和傩母的詞中散去。

程行禮和鄭岸進城後沒有随驅傩隊伍繼續走,程行禮把拓跋瑛三人喚了出來。可跟着跑了許久的友思喊着累,便纏着拓跋瑛去買東西吃。

程行禮站在路邊看那歡聲隊伍遠去,鄭岸說:“吃東西嗎?”

程行禮看鄭岸買了份冒熱氣的東西,說:“這是什麼?”

“粘豆包。”鄭岸笑着給程行禮遞了塊,“你嘗嘗。”

程行禮嘗了口,隻覺入口香甜,軟糯且帶着一股豆香,不禁贊道:“好吃。”

“永州有家鋪子做這個一絕,等回去了我給你買來嘗嘗。”鄭岸說。

程行禮忙道:“不用!等回去了,我自己去買就好。”

穿城而過的支流河在這兒拐了個彎,岸邊種着柳樹,圍着欄杆以防有人掉下去。鄭岸把沒吃完的粘豆包放在欄杆上,凝視程行禮,說:“你是怕我繼續纏着你,還是不想麻煩我?”

程行禮一怔,答道:“自然是不想麻煩你。”

“可我想被你麻煩,”鄭岸雙手朝後地撐在欄杆上,本是潇灑模樣眉宇卻帶着愁,“知文,說真心話,你是不是還怨我來着?”

“沒有,我怨你做什麼?”程行禮覺得鄭岸喝多了,又開始胡言亂語。

細微的風穿插在兩人身間,鄭岸歎了口氣,說:“因為我感覺自己離你很遠。”

程行禮避開鄭岸的眼神,說:“你我咫尺距離,不遠。”

鄭岸卻說:“但也有話說,咫尺天涯。”

“你喝多了。”程行禮不想跟這前言不搭後語的人說話。

鄭岸笑了下:“男人真喝多了,是不會說話的。”他吃了塊粘豆包,沉默須臾又問:“待會兒要不要去逛逛?”

這突如其來的話題轉變讓程行禮習以為常,答道:“算了,夜深天冷,咱們回去吧。”

“也行,方才來時我看已經有人在院裡燒了庭燎,霜天壓白地,好看得緊。”鄭岸笑着說,“這種景色在長安可見不到。”

那邊的友思三人吃完東西朝他們走過來,程行禮嗯了聲。

友思走近後,鄭岸給他塞了塊粘豆包,說:“好吃嗎?”

友思這娃子忙不疊地說好吃,還想吃時,發現鄭岸已把剩下的全喂給史成邈了,嘴一撇頓時不高興,拓跋瑛隻好帶他重新去買。

“你怎麼不去?”鄭岸踢了腳蹲在邊上背個包袱的史成邈,心想幹嘛在這兒礙眼?

史成邈做勢就要哭,程行禮趕忙給安慰他,并叱責鄭岸:“你踢他做什麼?”

“我沒踢!”鄭岸說,“就碰了下而已!”

史成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意思是痛。程行禮也不好脫了去看,隻說鄭岸别胡鬧。

可哭起來的史成邈不停,鄭岸被吵煩了,吼道:“别哭了!”

但這樣震懾不住史成邈,他拉着程行禮的袖子,哭着說:“我要我爹!我要我爹!”

“别哭,别哭,等會兒我們就回去好嗎?”程行禮摟着他輕聲安慰。

史成邈不聽,隻嗚嗚嗚地趴在程行禮肩頭哭。

“好了!等會兒就去找你爹。”鄭岸拉開史成邈,略有些不耐煩,“你再哭我就把你扔了!”

史成邈抽抽嗒嗒,不說話。

程行禮輕聲細語地說:“你對他這麼兇做什麼?方才是你做錯了。”

“那他一直哭,要是把眼睛和臉凍壞了,仆固雷會找我拼命的。”鄭岸想起下午仆固雷說他倆在談情說愛的話,頓時來了痞性,揶揄道,“到時候你又不保護我一下。”

這話沒頭沒腦的,程行禮轉身去擦史成邈的眼淚,無奈地說:“你還打不過他?”

“打不過啊。”鄭岸壞笑着靠近程行禮,“他比我年長,飯吃得都比我多,我怎麼可能打得過他?”

說着他就犯賤似的用胸膛頂了下程行禮肩,說:“我被他打,你幫不幫我?”

“不幫,你自作自受。”程行禮帶着史成邈走遠幾步,離開那如火般的胸膛。

“那要是拓跋瑛被打呢?”鄭岸問道。

程行禮答道:“會啊。”

鄭岸不解:“憑什麼?!”

程行禮:“他又不手癢腳癢。”

這話氣得鄭岸站在原地直跺腳,擦完眼淚的史成邈戴着氈帽,一張娃娃臉很是率真。程行禮攏好他身上的衣服,回頭欲叫上鄭岸去找拓跋瑛。

怎料轉頭瞬間,鼻子就撞上個堅硬東西。那突如其來的疼痛讓程行禮捂着鼻子後退數步,眼中也泛起了淚。

本想吓程行禮一跳的鄭岸見闖了禍,忙道:“沒事吧?我看看,我看看!”

程行禮捂着鼻子搖頭,淚珠滾出了眼眶。

“搖頭幹什麼?”鄭岸焦急道,“給我看看,來!擡頭!”

他擡起程行禮的臉,彼時明月照柳,柳樹下盛着皎潔月華。參差的月影和兩岸邊的節慶燈火早攏了過來,鄭岸和程行禮呼吸交錯,對方一雙含情眼聚着淚水,似帶着愁色的琥珀瞳映出鄭岸詫異的面孔。

鄭岸也看着程行禮,重重呼吸幾下後,用手掌覆在程行禮口鼻處好幾次,繼而比了比他的身量,顫着聲音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程行禮不明所以,答道:“當然見過,青龍……”

“不是青龍寺!”鄭岸劍眉深鎖,“還要更早一點。”

程行禮茫然道:“更早?”

更早的話,那他就并沒有與鄭岸見過面。

鄭岸沉聲道:“德元十五年,上元燈節,春明門外,那萬丈燈輪下,你是不是撞到了個人?”

程行禮在記憶裡尋找,那一年皇帝為彰恩典,斥萬錢造火光如白晝的燈輪一路巡遊。

那一年他在長安,也确實過了春明門。

“好像是撞到了個人。”程行禮想了想,看向鄭岸,記憶裡那燈火彷佛在這刻燃燒。

鄭岸憂愁的目光與六年前春明門外,被如晝燈火籠罩的少年虛虛地重疊在一起,怎麼都分不開。

他不太确定地說:“那個人是你?”

“是我。”鄭岸爽朗一笑,“沒想到我們那麼早就見過彼此了,緣分真是怪。長安城的上元燈節,百萬人群裡,你怎麼就隻撞到我了呢?”

“或許是巧合吧。”程行禮說,“那天人太多,太擠,我和三表哥說話,沒怎麼看路。”

鄭岸扣住程行禮的肩,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不是巧合!是緣分,是你我今生今世都分不開的緣分。”他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瘋狂,似乎在這些字眼上加重音色一分,那他和心上人就會靠近一分,直到他火熱顫動的心靠在程行禮的胸口,“那多人裡,你隻遇見了我。還有青龍寺裡,也是那麼多人掉東西,但你隻撿到了屬于你我的玉佩,那塊玉佩是你的,也是我的。是我們所有的開始!”

程行禮望着鄭岸近乎猩紅的眼,隻怕他又在外面和史成邈面前發癔症,忙說:“是是是!是這樣,但……”

但他要說什麼?承認這些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嗎?不,這些不過是巧合,天地之間有許多巧合能夠說通兩人的羁絆,他和鄭岸也不例外。

所有巧合都不是能用緣分去掩蓋的,鄭岸現在對他隻不過是被泛起的情意沖昏了頭,而他對鄭岸沒有任何想法。

“但是什麼?”鄭岸劍眉擰在一起,一字一句道,“你……你隻和我有這樣緣分,你和别人沒有,你和拓跋瑛更沒有。”

強烈又帶着個人獨占意思的話說完,程行禮腦中閃過許多和鄭岸相見的畫面,他在比較,真論緣分他是和鄭岸有緣,還是袁亭宜有緣。

畢竟早些年,他和袁亭宜才算是幹啥都有緣的一個巧合。

彼時史成邈看對岸有人在唱歌,也嗷嗚了一嗓子。瞬間把程行禮那顆思考的心喊了回來,他擡眼看着等他回答的鄭岸,說:“你為什麼總在糾結拓跋瑛?”

“他對你居心叵測,我怎麼不能糾結?”鄭岸怒道。

程行禮無奈地笑了下,推開鄭岸的手,說:“你不也是嗎?”

鄭岸:“……”

他瞬間臉紅了,但他畢竟是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鎮定道:“我跟他不一樣!”

程行禮:“哪裡不一樣?”

“我……”一遇到這種需要言語去論證心意的事,鄭岸的腦子就不夠用,他想抓住程行禮的身體,感受到程行禮的存在。

但程行禮看出他的動作,退後幾步,冷聲道:“不準碰我!”

于是鄭岸隻能搓了兩把辮子洩氣,厚着臉皮說:“我倆做過夫妻的,親過嘴的,你跟他又沒有。”

程行禮不怒反笑:“那我跟他要是有呢?”

鄭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得很,沉默須臾,從喉嚨裡擠出幹巴巴的一句:“那也是我先跟你做的夫妻,他是妾。”

“荒謬!”程行禮拉過史成邈往前走,看不得鄭岸這種死纏爛打樣,說:“拓跋不會做我不喜歡的事。”

“那我也不會啊!”鄭岸跟在程行禮身後叨叨,迫切的想把自己所有美好展示出來,“我倆重逢這麼久,我做過你不喜歡的事嗎?沒有啊!我還把友思照顧的很好,對不對?我難道不是個很好的男人?”

“還是說你就喜歡拓跋瑛那樣的?那我也可以改啊!你怎麼可以否定我倆之間的緣分呢?明明就是我認識你在先,你為什麼對我就沒有個好臉色,反而對拓跋瑛那死小子那麼好?友思這個小沒良心的也是,我給他洗澡洗頭,端屎端尿,喂飯喂菜,他巴巴跟着我,伯父伯父叫的親熱得不得了。結果拓跋瑛一來,他就拍拍屁股不認人。跟你一樣,穿上褲子不認人,你倆真是大沒良心的帶着小沒良心,對我簡直是騙心騙身!”

程行禮隻覺耳邊嗡嗡的,鄭岸越說越急,語速不僅快了還隐隐帶着一股怨氣。他真怕這頭犟驢子在野外犯渾,于是溫和地看了眼他,笑着說:“我知道,你很好。是個很好的男人。”

這句話無異于兩夫妻冷戰時,一方對另一方說的軟和話。登時鄭岸心裡那抹被拓跋瑛搶了媳婦孩子的心就軟了,嘴角不住上揚,像隻求偶成功的公狗,問:“真的?”

程行禮禮貌性地挂笑點頭,他身旁的史成邈一個勁搖頭。

“那也是,我跟你說,他就是個小孩子。”鄭岸湊在程行禮身邊繼續念,“小孩子能有多少對自己感情的清醒認識?他從小就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對事務喜愛不超過三個月。而且他可是個出了名的浪蕩子,他那雙手不知道玷污了多少無辜的少男少女,你沒來以前他家門口找他認親的人能排十裡地。”

這種诋毀的瘋話,程行禮當然不會信,忍不住為拓跋瑛辯解:“拓跋不是這樣的人,你少污蔑他。”

“他是!”鄭岸登時跳腳,咬牙切齒道,“他不是誰是?我可比他好多了。”

史成邈聽了老半天話,終于忍不住問一句:“你哪裡好?”

鄭岸一腳踹遠史成邈,低聲在程行禮耳邊說:“那天在金駝峰是我初次,我這輩子除了你沒有别人。我們室韋人,講究從一而終,你可是我第一個男人。我知道你們漢人也講究一夫一妻,所以你得對我負責。”

程行禮:“………………”

他停下步子深深地歎了口氣,面上盡是疲憊。

“你不說話是答應了?”鄭岸看程行禮半天沒說話,賤兮兮地問,“隻要你對我好一點,我就肯定會對你好的。”

說着張開雙臂就準備抱上去,程行禮一掌抵擋鄭岸湊上來的臉,沉吟道:“我忽然想起,你日間不是說,你從未在長安過年嗎?那為什麼德元十五年上元節你在春明門?”

鄭岸輕撅起嘴想去親程行禮的手,但下一瞬程行禮的話就讓他的嘴停在半路。

“如此看來那年你入京述職後并未回永州,而是留在了長安。”

“好啊!鄭應淮,你騙我。”程行禮一手甩開鄭岸,嚴肅地說,“騙子!”

轟隆一聲驚雷在鄭岸心頭作響。

頓時他白日在程行禮那兒搖來的可憐消失,隻剩個騙子殼。

鄭岸着急忙慌道:“不是!”

“不是的!程五,你聽我說。”他很想解釋,但他那張爛嘴和沒多少文化腦子編不出啥好詞,隻磕磕絆絆地說:“我沒騙你,但那次是意外。”

程行禮淡淡地移開視線,重重的重複:“騙子。”

史成邈被鄭岸鬧了許久,也跟着罵道:“騙子,死騙子。男人都是騙子。”

鄭岸不敢對程行禮有什麼憤怒發洩,還不敢對史成邈這傻子有行動嗎?他想去踹史成邈,史成邈卻躲在程行禮身後,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對他吐舌頭,氣得鄭岸恨不得剪了他的舌頭。

“我真沒騙你。”鄭岸想去抓史成邈,卻被程行禮冷漠的一眼掃了回去。

地上還有層積雪,行走時發出沙沙聲響。踩雪的聲音混着鄭岸的絮絮叨叨傳進程行禮耳中,他牽着史成邈去找拓跋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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