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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雄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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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樹樹冠不停顫動,連帶着幾片翠綠的葉子掉在蘇圖肩上。

“王子這麼晚了還不睡覺?”程行禮音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來找你啊。”蘇圖睥睨着程行禮,他想把這個漢人按在身下,可手腳酸軟無力隻任由對方動手,“你方才撒了什麼?”

程行禮勒缰匕首勒緊,蘇圖感覺到皮肉綻開的酸脹感,溫熱液體濕了他的脖子,他眼神含着戲谑的笑:“你想殺了我?”

程行禮道:“我隻是想讓王子明白,若可以我現在就能殺了你。”

他隐在晦暗夜色裡的雙眼現不出以往的溫柔,無人之處面對屢次挑釁還有危險的人,程行禮就不再是那個溫和如玉的君子。他經曆了多少離别,深知相聚多難,若是再惹上一個瘋子又被帶到天涯路遠的地方,叫他如何能忍!

“夤夜無人,此處近室韋、契丹一帶的胡人城,據說有匪,我要是在此處将王子你殺了,抹去一切痕迹,誰能知道是我這個書生幹的?”程行禮緩緩道,“況且我也沒有理由殺一個即将與我朝求和的王子,再者我出來除了我的近身侍從沒人知道。述律将軍派來的兵一直認為我好靜不喜走動,入夜從不出門,他們現在隻認為我在帳中熟睡。而王子你出來,想必除了你的近身侍衛沒人知道。你死在大雍的國土上,你大哥為了朝廷的兵一定不會與我們翻臉。”

蘇圖說:“做事挺缜密的,我這個人就是想跟你聊聊。使君不要這樣嚴肅嘛,如此花前月下你我共飲美酒也算個朋友。”

程行禮道:“王子是個怎麼樣的人你我都清楚,斡難王子登王位後想必少不了王子你的幫助,你何必把性命丢到我手裡?”

蘇圖不是善茬,會在阿羅山手裡綁走他,難保不會再次綁走他。

蘇圖仰天笑了笑,露出被匕首劃破的結實脖頸,但又很快垂眸凝視程行禮,鄭重道:“你真是個讓人想不顧一切都藏起來的烈馬。程行禮,漢人的官恐怕不好做吧,不如跟我走,我會把草原上所有的珍寶都給你奉上。”

“我的王妃。”

忽然一陣風搖過桦樹冠,驚起幾隻飛鳥。

程行禮哂笑,匕首深勒進蘇圖血肉,說:“王子真帶我回了牙帳,那将是黨項的滅頂之災,我定拼盡全力回到大雍親率大軍踏平黨項牙帳。就算不是我,平盧都知兵馬使鄭岸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蘇圖眼底閃過一抹嫉妒和思量,說道:“我隻是想跟你交個朋友,使君别這麼吓人,不願去就不去吧,我還能強迫你?”

程行禮:“我也願意跟王子交朋友,兩邦安好亦是百姓福氣。”

聞言,蘇圖好整以暇地看着程行禮,說:“那你給我個機會。”

“什麼機會?”

蘇圖動了下脖頸,程行禮會意放下匕首,他靠着桦樹跌坐在地,仰視着程行禮,說:“征服你的機會。”

在草原上,烈馬是需要武力去征服的,這是每個人跨上馬背時就有的夢想。

程行禮把刀上的血在衣服上擦幹淨收回鞘中,居高臨下道:“我不喜歡男人。”

蘇圖感覺力量在慢慢恢複,但他忍住心裡那股沖動,笑道:“跟我試試,你會喜歡的。”

程行禮側身幾步,讓開一條路,說:“王子若不信我的話可以試試,殺雞儆猴這個道理放在如今的黨項身上最合适不過。縱朝廷今有小亂,但天子就是天子,可令百萬雄獅。失我一人換遼東局面,未嘗不可。”

蘇圖這才明白,程行禮把藥的量控的很好,若是他方才繼續犯上,這人真會殺了自己,若自己能見好就收他則會放自己離開。

這樣一個人深夜出來,不可能沒有侍從跟着,程行禮身旁常日跟着的那位侍衛一定在叢林深處看着自己。

他中計了。

想及此處,蘇圖搖搖晃晃地扶着樹站起,說:“你很有意思,總有一天你會喜歡男人的。”

程行禮眼神垂下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麼,蘇圖看他須臾轉身離去。

過得許久,直到林中再也沒有蘇圖的腳步聲,程行禮才疲憊地吐出一口氣,招了招手,一道健美利落的身影閃至身邊,竟是察魯。

程行禮在察魯耳邊低語。

察魯朝側方一棵大樹道:“少主說看夠了就出來。”

鄭岸沾着月色從樹後負着雙手走出,神情嚴肅,眉心緊鎖,壓抑不住的怒氣從唇間擠出:“為什麼不殺了他?”

察魯同聲傳着程行禮的話:“我不殺在我面前沒有反抗能力的人,況且你之前不是教訓過他嗎?”

先前幾天鄭岸看不下去蘇圖對程行禮的殷勤,背着程行禮給蘇圖隊伍找了不少麻煩,不是丢他們的馬鞍就是在飯裡丢沙土,所以才惹得蘇圖迫不及待來找程行禮。

隐匿在樹後的鄭岸看見了所有過程和對話,他忽然發現程行禮成長了很多,亦或者現在這個才是原本的程行禮。一個會解決給自己帶來麻煩的人,也會阻止麻煩産生的。

這樣的程行禮這樣才像甯願自刎守城也不願屈居敵手的周錫,也像那個願随愛人千裡北上的江南女子程雲玑。

“小事,”鄭岸收起所有情緒,換了副笑臉,“你要是喜歡我繼續給他們吃沙土。”

程行禮沒說話,嘴唇近乎抿成一條直線。

鄭岸回想适才隐在樹後,他看着察魯,手握緊着已拔出的刀。

這是獨屬程行禮的時刻,他不能在程行禮遭他人羞辱時出現,不然臉皮薄的程行禮肯定接受不了,他得保護好程行禮的風節。

但若是蘇圖敢有任何不敬,他會立刻沖上去将用比察魯更快的速度和刀法解決蘇圖,随後掏出懷裡溫了許久的餅給程行禮吃。

“餓不餓?”

鄭岸目光溫柔,話也是輕聲細語的。

程行禮掀起眼皮看了眼鄭岸,嘴唇阖動,察魯說:“餓。”

鄭岸晃着尾巴高興地把餅遞了上去,程行禮接過,吃完後對鄭岸說了句謝謝,帶着察魯離開。

鄭岸送程行禮回了營帳,抱着刀在帳門口前守了一夜。待天邊顯出魚肚白時,他望着晨昏交際時的漫天朝霞,覺得這日子還長,他不整死拓跋蘇圖那個賤人!

他就不是男人!

靠近營州時,程行禮想起母親的屍體,想運回或去看看。但察魯告訴他程雲玑在開元寺塔地底很安全,且屍身不腐。而且唯一能打開密道的隻有瑤姬留下的紅寶石鑰匙,可等事情平穩後再行安葬。

程行禮望着遼闊的土地和奔波數日的隊伍點頭應下,想三月三前他還是沒能到家。

過後幾日,隊伍中總是傳出摔跤的鬧聲,程行禮不大理會,隻當是兵士們在玩。

而述律綽也總是見程行禮身邊圍着幾條亂吠的狗,不禁疑惑:“使君,你不嫌鬧嗎?”

彼時午後休整,春陽照地,程行禮手裡卷着一本秦雲送的旋風裝抱樸子外篇看,整個人浸在微熱的風裡,幾縷鬓邊散發勾着他白皙似玉的側臉飛舞,察覺前方有人靠近後,答道:“有點。”

于是道:“察魯。”

身後的察魯立即擋住來人。

蘇圖說:“斡裡朵,你不去休息嗎?”

述律綽,契丹名斡裡朵,除了程行禮和下屬會叫她将軍外,其餘人都斡裡朵斡裡朵喊。

述律綽看他想支開自己,失笑道:“你又來做什麼?”

蘇圖提着隻兔子,昂首道:“方才抓到隻兔子,前來獻給使君。”

蘇圖聽鄭岸喊多了,他也學着喊字,不過他官話不甚流利,聽起來有些饒舌。

程行禮視線落在那隻圓滾滾的白兔上,說:“好肥的兔子。”

這幾日述律綽吃餅都吃得想吐了,看見這兔子就咽口水,眼放精光道:“還有嗎?”

“你想要自己抓去。”蘇圖雖敗了,但他有求于人,對述律綽這些大雍将領也算客氣。

何況他也很佩服述律綽,若他倆是在草原上一起長大的定會成為好友。

“誰稀罕。”述律綽看見遠處奔來的身影,嘴角壓不住笑。

蘇圖一個側身迅速閃到程行禮身邊,把兔子丢在書上,叉着腰俯下身朝程行禮說:“送你,喜歡嗎?”

這兒不是牙帳,沒有那麼多金玉,隻能送些小玩意兒。待程行禮跟他回了,什麼東西都捧上去。

程行禮還未答話,兔子就被人拎起。

兔子兩腳不住撲騰,述律綽倚着樹看戲,鄭岸晃了晃兔子,哂笑:“我當王子有多厲害,沒想到隻會抓兔子。”

蘇圖身量與鄭岸差不了太多,但胡人皮襖野蠻的裝扮讓他在氣勢上壓了截着翻領袍的鄭岸,反笑道:“你那麼厲害,怎麼還在你爹手底下當兵?我還以為你這小孩已經做金殿上的上柱國了呢。”

鄭岸搓着兔耳朵,懶散道:“再怎麼樣我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看起來你這個王子是威風,但你見到我爹還不是要恭恭敬敬地行個禮,乖乖地叫聲郡王。”

“子承父業,你有本事别對他恭敬啊。”他眼裡是壓不住的挑釁,“送兔子算什麼,我們永州最不缺兔子。”

看着鄭岸這幅樣子,蘇圖嘴裡就有股沙味,哂道:“你爹是賣了山北部的窮親戚才有今天,别以為他多有本事,不過是皇帝的一條狗。”

鄭岸把兔子扔到程行禮懷裡,鋒利劍眉蹙起壓着眼,冷冷道:“你爹連我爹的眼都入不了,他見過當今皇帝嗎?今時今日他老人家還在草原上吃風喝水,有我爹過得滋潤嗎?别忘了,蘇圖,你爹隻比我爹大四歲,怕是看不到你成婚了。”

正是因為黨項王病重,蘇圖才不得不與大哥朝大雍借兵奪王位。

鄭岸早不會因為别人沖動的話上去一通拳打腳踢,蘇圖也不會因為話破壞即将成功的兵。

這時程行禮抱着兔子起身隔開兩人,朝蘇圖說:“王子的禮物我很喜歡,隻是生靈有德,長于廣袤天地方能展示萬物生機,望王子日後不必送此大禮。”

蘇圖摸了下熱乎乎的兔子,挑釁地撞開鄭岸離去。

看兩人争吵這麼快結束,述律綽沒了看戲興緻吹着口哨離去。

程行禮抱着兔子坐回胡床,鄭岸說:“你要喜歡兔子,我也去給你抓,你想要什麼樣的都有?黑的白的紅的紫的都行,所以你能不能把蘇圖那隻給我?”

從小長在父母恩愛家庭裡的鄭岸知道怎麼喜歡人,也知道作為一個男人不能太過于小氣,得大度得給伴侶無限的愛。這是他娘經常罵鄭厚禮的話,鄭厚禮不大度但他對程行禮非常大度,不過這個大度僅限于從不跟他搶人的察魯和一隻兔子。

僅此而已。

程行禮不答鄭岸的話,隻又把書放在膝上看起來,兔子溫順地窩在他懷裡。

“不理我?”鄭岸單膝跪在程行禮身邊,扯了扯兔子耳朵,惹得那兔子又往程行禮懷中埋了些許。

“這兔子你想養?”過得許久鄭岸又問。

程行禮卷過一截書點了點頭,鄭岸看程行禮終于搭理自己,想起高人指點的話說:“行!養就養,察魯那小妾我都讓你養了,何況一兔子!我這人心胸就是廣就是寬。不過你得告訴我,你是不是生氣我離開前那天晚上做的事?”

程行禮眼眸微動但仍不言語,鄭岸單膝跪在草地上有些麻了,就改成雙膝端正跪着,确認四周除了察魯外,低聲道:“我不是故意弄你臉上的,抱歉。隻能說媳婦兒你那時候實在太迷人,我一個沒忍住就弄出來了,事後我知道自己是個大混蛋臭流氓,但你不能不理我啊。咱們從平州出來這麼久了,眼瞅着後天就到永州見兒子了,你這種漠然會給小孩子内心留下無法愈合的創傷。我可聽人說了,這孩童成長的歲月一定得在父母恩愛的情況下,不然像你這樣對我冷冰冰的,可對孩子不好。”

程行禮:“……”

“等回了永州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去好不好?别不理我嘛。”鄭岸雙手抓着程行禮的手臂,含着一雙亮若星辰的眼睛,“我下次不敢了。”他輕輕晃着程行禮的臂,“跟我說說話,要是不想說話罵我兩句也行,打我也行,不要無視我嘛。”

懷着焦慮的心卻得不到心上人回答,這讓鄭岸心裡猶如火燒。

程行禮不動聲色地抽出被攥緊的手起身欲離開,但又被鄭岸按回胡床上。

鄭岸輕籲一氣忍住把程行禮撲在草地上狠啃幾口的心,強撐着笑臉問:“心肝兒你看的什麼書?”

程行禮露出木柄卷軸,赫然寫着抱樸子外篇。

鄭岸哦了一聲,旋即一臉不好意思地說:“聽說這書裡有寫房中術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做的不好想教教我?”

程行禮臉頓時黑了,把書對着鄭岸頭砸下,起身咬牙道:“此乃葛前輩嘔心之作,非你所想那般,另你說的是内篇,這是外篇!且縱是房中術也是勸人勿要縱欲,深悟修身養性之道,不是……不是你說的那樣。”

書砸在皮糙肉厚的鄭岸額頭上不過泛了塊紅,鄭岸撿起書卷好遞給程行禮,讨好似的說:“是是是是!不過食色性也。”他似是勉為其難地說:“你要不想教我,我……我可以看春宮圖教你。”

程行禮氣得發抖,欲言又止一番後恨道:“鄭應淮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待程行禮走後,鄭岸才慢悠悠站起,摸着額頭上的包,笑道:“手勁還挺大,春宮圖我又不是沒看過。”

随即吹着口哨去找蘇圖那賤人的麻煩。

裝好兔子的程行禮看着又圍了一圈的鬧哄人群,不解地問喂馬的述律綽:“他們在做什麼?好幾天了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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