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過後草原上的草迎來最綠的時候,夏風攜着雪山上的一抹寒意撲在程行禮臉上,他策馬行于白狼河邊,一身绯紅官袍承着金光似這草原上最美最紅的山丹花。
一陣風來,将他袍角吹的簌簌作響。
“小郎君,送你。”袒露着左臂和胸膛的鄭岸穿着身錦藍半臂衫,禦着他的突厥驓過來,将一束紅豔的山丹花放到程行禮手裡。
程行禮笑着說:“好漂亮,你有心了。”
今日旬休,程行禮沿途巡視水利,不曾想鄭岸追了上來。兩人身後的察魯和親兵自覺放慢腳步,遠遠跟着。
鄭岸長臂一伸将程行禮帶到自己懷裡,用臉頰親昵地蹭了蹭:“喜歡嗎?”
“喜歡。”程行禮答道。
混着曝曬後的男性氣息充盈在程行禮鼻間,他抵着鄭岸精壯的胸膛,說:“今日不練軍嗎?”
“暫時沒有那麼多仗,我今日就放了他們半天假。”鄭岸取下最漂亮的一朵花别在程行禮耳邊,“你也給自己放半天怎麼樣?”
“去哪兒?”程行禮問。
“到了你就知道。”鄭岸笑道。
駿馬飛馳,不多刻便駛離永州城外。草原上晴空萬裡如碧洗,碧藍天幕之下,千裡沃野一望無際。南風吹搖着青綠草芽,突厥驓的白蹄哒哒行過,帶起陣陣漣漪。
鄭岸騎術在整個漠北草原都排得上号,加之有突厥驓這個汗血寶馬在,帶着程行禮很快就甩開了那些親兵。
兩人一路向北行過平坦草場,又越過丘陵,不知跑了多久。程行禮才看到另一座綿延起伏的山脈,山麓間生長着低矮的灌木,而山腳之下則是大片紅與黃的花交錯的花海,以及吃草的牛羊馬群。
花海當中多是萱草和山丹花,花香迷人,陽光灼熱,照得程行禮身上暖洋洋的。
“真美。”程行禮望着花海,深吸一氣說。
“前面不遠就是白狼河的大流,牧民們逐水草而居,放牧牛羊,以緻這兒的花開得最美。”鄭岸雙手環在程行禮腰側,把他圈在懷裡,下颌抵着他肩上,時不時用臉頰蹭着,活像隻求愛的公狗,“這兒的花兒隻開兩個月,平日總有人。但今日有節慶,正好沒人來放牧,所以咱倆來賞賞。”
“那還不是有牛羊。”程行禮感受到鄭岸幹燥溫熱的臉頰,指着遠山下吃草的牛羊馬群說。
“你就會跟我唱反調。”鄭岸捏了捏程行禮的臉,笑着說,“你和兒子每天都氣我,我遲早得被氣死。”
程行禮蹭了蹭鄭岸的臉,笑笑沒說話。
這突然來的親昵讓鄭岸受寵若驚,他掰過程行禮的臉輕輕地吻了上去。
這個吻并未深入,鄭岸隻是銜着程行禮的唇瓣吸吮,彷佛叼着顆葡萄來回□□,兩人唇瓣磨合着對方唇上的紋理,沾着水漬的地方被舔的光亮。
難得來一次輕柔的吻,讓程行禮感覺思緒似被風吹散,遠遠的飄到天邊。
“真可憐。”許久後,鄭岸的唇離開程行禮,他注視着懷裡人殷紅濕潤的唇瓣以及泛着潮紅的臉頰,用拇指指腹擦去程行禮嘴邊的銀線,忍着欲|望道:“怎麼每次一親嘴,程知文你就這樣勾人。”
“是你每次太急了。”程行禮想着有時鄭岸那帶着霸道和極具占有欲的性|事,一臉就愈發紅了。
“是你勾人。”鄭岸說,“勾引我。”
程行禮:“……”
“以後你緻仕了,咱們就帶着孫兒們來這兒生活好嗎?”鄭岸策着馬踏在花海裡,說,“到時我天天陪你,清晨趕着一群牛羊去放牧,午後躺在這樣的花海裡曬太陽,黃昏時你騎馬走前頭而我在後面揮着辮子趕牛羊回家。夜晚咱倆就在氈房前搭個小床看星星,星河浩瀚,肯定美極了。”
程行禮忍俊不禁道:“好啊。不過等我緻仕都七十多了,還趕得動那些瘋跑的牛羊嗎?”
“有你男人我在呢。”鄭岸煞有介事道,“别說七十,八十我都趕得動牧,也能收拾我那些情敵。”
程行禮:“……”
兩人又在花海行了一段,直到走入花海腹地,鄭岸才下馬朝程行禮伸手,說:“來。”
程行禮撐着他的肩落于溫暖的懷抱而後是花海地,鄭岸丢了缰繩讓馬兒吃草去,而他則牽着程行禮走在花叢中。
遼東的盛夏很是涼爽,走在太陽底下也不覺熱,反而有股沁人肌膚的暖。兩人走到一處花深草密的山坡上盤膝坐下,程行禮放眼就可見無望的花海和萬裡碧空。
鄭岸取下躞蹀帶上的羌笛,眼神望着遠方,雙手輕按着吹起一首塞外古曲。
彼時金陽照大地草原,金光猶如天神的紗衣披在鄭岸身上,在程行禮眼中鄭岸的眉眼、肌肉、以及那盤在壯碩胸膛上的蒼狼都被染成了金色,染成了這世間最光亮最溫暖的顔色,他凝視着鄭岸英俊的側臉,慢慢地把頭靠在他肩上。
古曲的铿锵樂聲吹至了塞外天幕,穹天之下,兩人緊緊相依。
一曲奏畢,程行禮喃喃道:“這是什麼曲子?”
鄭岸睜眼單手把程行禮摟在懷裡,說:“放羊時吹的。”
回憶方才那曲裡歡快,程行禮說:“好聽,你還會什麼樂器?”
“多着呢。”鄭岸見程行禮鬓邊還别着那朵山丹花,臉上笑就愈發明顯,他取下山丹花捏開程行禮的手,按在他手裡摩挲說:“聽說金蓮川那邊有人用這花做胭脂,擦在臉頰上紅彤彤的就像開的最豔的山丹。”
掌心的癢意和午後煦陽的普照讓程行禮泛起困意,他懶懶地唔了聲,說:“你擦上一點肯定也好看。”
山丹花被鄭岸厚繭的指腹碾碎出汁水,他把花汁塗在程行禮臉頰上,說:“給我的心肝兒擦。”随即用額頭蹭了蹭程行禮,說:“困了?”
程行禮合上眼睛點點頭,鄭岸便讓程行禮睡在自己腿上,脫了半臂衫蓋在他身上,自己則赤着上身雙手後撐在草地上仰頭沐浴長生天的光芒。
程行禮是被癢醒的,耳邊是簌簌的聲響,睜眼見鄭岸英俊硬朗的五官染着陽光,面部輪廓抵着天幕格外柔和,柔和的消去了他眉目間鋒利的侵略性。
“看呆了?”鄭岸手裡晃着截頭發笑着說,“别的不說,你男人我這張臉在整個草原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帥的很。”
程行禮伸手一摸發現鄭岸正在給他編辮子,而鄭岸的辮子尾則時不時掃在自己臉上癢癢的,他失笑道:“怎麼給我編起了辮子?”
“好看啊。”鄭岸骨節分明的手指繞着程行禮的長發,順手将幾朵花插在濃密順滑的辮子裡,“以前我娘就這樣給我編,她說以後我要是也有了孩子,就得把這手藝傳下去。”
“你的孩子?”程行禮摸着已編好的辮子,笑着說,“不是友思嗎?我可不是。”
“你和友思是我的心肝、我的寶貝,自然像我的孩子。”鄭岸編好後又挑起幾縷秀發繼續,說:“我整天不就像個奶媽子樣跟在你們屁股後面收拾嗎?就這樣你還不心疼心疼我?”
程行禮說:“怎麼心疼?”
鄭岸眼眸一轉,挑眉像個流氓似的說:“主動點呗。一看我回家就撲上來對我上下其手最好,不論我怎麼反抗怎麼掙紮你都不答應,用極強硬的手段把我拖上床,扒光衣服按在你身下,然後你急不可耐地把屁股對準我的……”
程行禮都能猜到後面是什麼趕忙坐起,一把捂住鄭岸的嘴,臉紅道:“青天白日,少說葷話。”
鄭岸松開發絲,一把抱過程行禮的腰,讓他側坐在自己懷裡,低頭用嘴唇去碰:“去年三月在永州城外的草原上,你可比現在大膽,腿夾得可緊了。”
“那時是晚上。”程行禮靠着鄭岸寬厚的頸窩,手摩挲着他左手臂上的狼尾刺青。
鄭岸一手摟着程行禮的肩,一手輕拍着他的屁股,本是個别扭的姿勢,但因一個身軀壯碩結實一個清瘦薄肌做起來竟不突兀,反而有些溫情。
鄭岸懶散地嗯了聲,手也不自覺下滑、慢探。
突如其來的感覺讓程行禮掙紮卻被肩上的手臂箍緊,慌忙道:“你做什麼?”
“給我摸摸。”鄭岸高挺的鼻梁抵着程行禮的鼻梁,兩人嘴唇若有若無地擦着,他的拇指也打圈磨着。
又是如此,程行禮掙紮不開可連着聲音都在發抖,隻得一手勾住鄭岸後頸尋求穩處,低聲哀求:“不要……這樣。”
“你騙人。”鄭岸用唇細密地嚼着程行禮的話,舌尖探入輕松熟悉的地方輕而易舉,感覺懷裡人的嗚咽和呻|吟越來越大後,圈在手臂上的力也越來越緊,肌膚熾熱,唇瓣換氣時他說:“你說不要的意思不是讓我停下,是讓我繼續。”
粗狂的劍眉壓在鄭岸淩厲且亮如金的眼神上,額頭抵着程行禮已滾了汗的額心,粗糙指腹磨出一片洇濕。
見程行禮修長白皙的脖頸因他的指腹而動時,心中升起難以抑制的原始暴力的征服快意,磁性的嗓音說浪話。
“你前後怎麼都那麼好玩?”
程行禮想從鄭岸懷裡起來奈何被他死死扣住,涓流沿着肌膚和紅痣流向下方,指腹也沿着它們下去,直到尋進那軟玉溫香裡。
此時的程行禮已是泣不成聲,那修長的指節又加了根,他勻稱修長的雙腿夾着鄭岸的狼尾刺青,泣道:“放開。”
“怎麼放,你跟我說說,嗯?”
鄭岸劍眉微挑,程行禮的泣聲嗚咽都被鄭岸吃進了嘴裡,他強力地揉着程行禮身上的绯袍,硬生生将那衣袍揉的散亂,露出半個瑩白如玉的肩頭。
濕熱的吻從唇瓣流連到頸間,鄭岸把頭用力埋在程行禮肩頭,親吻着肌膚,說:“要我還是它們?”
這話才落,三指又一動。
程行禮淚眼朦胧,可憐得緊,大叫一聲抓緊鄭岸的辮子啜泣。
“不說話?”鄭岸咬着程行禮的耳垂,感覺左手像是掌着一片海,笑着說:“那我就當你做了選擇。”
說完就翻身将程行禮放在草地上,胡亂撩起他的袍子堆疊在腰帶邊。
兩人俱是一聲長歎,鄭岸按着程行禮的紅痣,絲毫沒有溫柔意思。
就在這穹天草地上幹起了他跟程行禮待在一起時最愛幹的事。
山丹花紮在程行禮臉上,眼前是一片黑影與花影交錯的朦胧,他一手扣着鄭岸青筋突起的手臂,一手遮住自己的眉眼,這光天化日的幕天席地讓他無比羞赧,低聲着哭泣。
程行禮一哭一緊張,鄭岸就快丢盔卸甲,但很快他發覺程行禮實在是哭得不行,回想以往程行禮雖也哭但沒今天這樣可憐,趕忙把腿搭在肩頭,拿開程行禮的手,舔吻他臉上的眼淚,說:“我的好心肝兒,怎麼了?”
“你快點……”這樣猶如般榫卯契合的樣子讓程行禮近乎崩潰,眼神不住渙散,雙手緊緊攀住鄭岸寬闊的肩。
鄭岸看山丹花把程行禮臉輕撓紅了,趕忙把他的臉掰過來親吻,知曉他是臉皮薄怕人看見,便輕言細語道:“這兒沒人來,就我倆,你放開嗓子叫。”
這話确也沒錯,此刻這樣子打遠來看,除了能看見鄭岸這大塊頭在哼哧亂動,那被不容動彈又身量瘦削的程行禮怎麼也瞧不見。
許是這樣子用不上最大的力,鄭岸直接按着程行禮的紅痣用出戰場上那滅殺千軍萬馬的力氣猛攻起來。
程行禮手臂沒了攀力如一葉浮舟,又遇強力,哭着說:“鄭應淮……你放開我……嗯啊,不要了……你這個混蛋!”
汗如雨下的鄭岸不知在程行禮身上掐紅了多少印子,而程行禮也在他手腕上掐了許多紅印,聽他喚的可憐無比,可那銷金窟分明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咬牙怒道:“知道我是混蛋還跟我玩,程五你嘴上說不要,但身上那些花一顯出來我就知道你舒服着呢,你才是個小混蛋。”
他扒開程行禮的官袍,果不其然那肌肉線條流暢漂亮的胸膛上浮現出大小不一的金蓮花,這是他跟程行禮在一起後第二次行事時發現的事。
隻要程行禮一情動得厲害,這花便會出現,但為何是第二次才發現,隻因第一次屋内沒點燈,第二次他弄到一半抱着程行禮下地喝水方才看見。看見之後他并未告訴程行禮,而是确認的問過察魯和馮平生,這花沒事,他才在又一次行事後告訴了程行禮。
程行禮确實舒服,可也覺得風吹來時有點冷,抓着鄭岸的手腕輕聲道:“我冷,應淮,抱我。”
鄭岸頓時怔住,擦了把汗水凝視着眼尾泛紅的程行禮,汗水将那俊美如玉的面容浸得酡紅,劍眉蹙起,彷佛聚着一汪水,而那眼裡是僅他鄭岸一人能看見的愛意
“應淮,我想你抱着我。”
铮——
一聲長鳴崩開鄭岸理智的最後一根弦,他罵了句髒話,暴力地撕爛程行禮剩餘的衣衫,俯下身把他整個人圈緊自己懷裡,發憤似的咬着程行禮的唇:“你就是這樣,你知道!你知道怎麼樣讓我服軟!”
程行禮覺出鄭岸那道長長的疤痕摩在自己肌膚上,熱而真摯,他摟着鄭岸的後頸,兩人唇舌交纏。
那些嗚咽和哭泣被鄭岸堵了回去,來不及咽下的水順着程行禮的嘴角流出,滑過白皙脖頸,落在草地上成了一條細長,水霧伴随着鄭岸濃重的呼吸慢慢散在空曠的天地之間。
夜色籠罩草原,明月遙挂在雲層,蟲鳴隐在花海下發出窸窣的聲音。
微涼的南風吹醒了程行禮,鄭岸看他醒了,低頭親了親他的眉眼,輕聲道:“冷不?”
程行禮搖搖頭,見鄭岸摟着他睡在草地上,兩人身上搭着件氅衣,面前燃着一簇篝火,而那火上還烤着一隻肥美流油的兔子。
醒來後四肢感覺也慢慢傳來,被折來疊去好幾次,膝蓋被花草磨的發紅,其他地方也被啃的有些疼。
鄭岸就像個狗,每次都喜歡社在最裡面。
“察魯他們呢?”鄭岸懷裡很熱很舒服,在塞北夏夜依偎着也夠用,程行禮感受着鄭岸的心跳,腦子有些迷糊:“現在什麼時辰了?”
鄭岸一手蓋在程行禮發頂,一手摟着他,答道:“我讓察魯帶親兵們回去了,他估計在我倆不遠處待着呢,現在應快戌正了。”
程行禮頭腦現在還不甚清醒,都記不起今下午暈去醒來欺負了多少次,隻感覺最後坐在鄭岸溫暖的懷裡眼前不住發黑,白光陣陣閃過,紅痣周圍也一片泥濘,所以答起話也有些亂:“這麼晚?你吃東西了嗎?”
“沒有,我烤了兔子,吃嗎?”程行禮累的還沒醒,他鄭岸也不敢吃。
隻能說幸好馬背上備了氅衣禦寒,否則程行禮才發了一身大汗又遇冷風不風寒才怪,要是風寒了,回家他倆準被鄭厚禮罵死,程行禮被罵,鄭岸死。
他自己看着程行禮生病心裡也難受死了,為此那馬背上可謂是個小寶庫,什麼都有。就怕偶爾在野外遊玩,沒衣物避寒。
程行禮确實餓了,但沒力氣動彈,鄭岸便渡了幾口清水喂他喝下,又給他渾身揉捏一番。
但鄭岸見程行禮滿面潮紅的虛弱樣就讓他依偎在自己懷裡,把兔腿撕成條狀就着清水一口口給他慢慢喂下。
吃完兔子,兩人就這樣抱着看草原上的星河夜空。
蟲鳴盈耳不覺,銀月傾灑在草地上。
鄭岸說:“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什麼?”程行禮聽着鄭岸的心跳,眼前是披着月光的無望花海。
“想以後就跟你和孩子住在這裡,不回去了。”鄭岸溫和道。
前塵多少的紛擾彷佛都在此刻遠去,程行禮想若是此後餘生都在這裡,那或許誰也找不到他們了。鄭岸會帶他和友思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仙山海外,蓬山之巅亦不在話下。
程行禮笑着說:“這世間最美好的事便是與人相伴一生,安穩度日,我也想。但你我都不是白身,要是有下輩子咱倆就這樣過。”
“好啊。”鄭岸臉頰蹭了蹭程行禮的發頂,但随即又有些擔心:“但你可不能先愛上别人,得記得我,我很快就會找到你的。”
程行禮稍擡頭雙眼便撞進鄭岸溫柔似水的眼神中,笑着親了親他的唇,說:“我會等你來找我的。”
若不是還記着下午才幹完了幾場,程行禮身子沒恢複好,鄭岸真想又來。然再多洶湧愛意都無法言說,他隻低頭吻住程行禮,将兩人的氣息交換。
深吻結束時,鄭岸指着遠方,笑着說:“你看,螢火蟲。”
程行禮尋目光看去,隻見方才草原上的那些星光皆成了星子閃爍,在這遼闊的蒼穹夜下竟有一種讓人深陷夢中仙境的感覺。
夜間的草原有狼出沒,露宿并非好事,縱鄭岸是絕世高手但若遇上狼群也難讨到好,為此鄭岸滅了火堆,上馬後讓累得又想睡覺的程行禮抱着他在身後補覺,自己則禦馬回城。
回去路上,鄭岸遇到了坐在石上等他們的察魯。察魯少言,非程行禮問話必不開口,他見程行禮睡得香什麼也不說隻揮鞭跟上。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鄭岸才橫抱着程行禮進了程府内院,甫一進去便見鄭厚禮坐在正房門口冷着一張臉,登時心中一凜。
這時程行禮也正好醒了,趕忙從鄭岸懷裡下來站好,嗫喏道:“鄭伯。”
鄭岸也跟着叫了聲“爹。”
“一下午連着一晚上沒回來,你倆做什麼去了?”鄭厚禮嚴肅道,“娃娃吵着找爹,兩個人影都不見。我想找小五下棋沒人,找鄭岸練刀也沒人,府内的侍從奴婢一問三不知,要不是子時過有人來報說你倆出去了,可真是要急死我。”
聽得此話,兩人頓時都有些讪讪。
鄭厚禮見鄭岸那讨打的風流滿足樣就來氣,繼而又看程行禮面容蒼白但眉目精神的樣就知兩人做什麼去了,隻覺白菜被豬拱的心複又升起,但看天色已晚,隻要壓下怒氣說:“先回去睡覺。”
鄭岸為程行禮側路,鄭厚禮見狀喝道:“分開睡!鄭岸你過來跟我一起!”
鄭岸叫苦連天:“為什麼?”
鄭厚禮答道:“少廢話!”
無奈鄭岸隻得扭扭捏捏,萬般不舍地跟一臉正經的程行禮道别,跟着老父親一步三回頭如望夫石般離開了内院去客卧睡。
翌日清晨吃早飯時,鄭厚禮還專門分開了兩人。
瞧着案上兩碗冒着煙的參湯,鄭岸嘴角抽搐,皺眉道:“爹,大清早的,不用這麼補吧……”
鄭厚禮瞪了鄭岸一眼,把其中一碗推到程行禮面前,咬牙切齒道:“為父真不知道你喜歡他什麼?整日陪他瘋玩,你這身子馮三說了得好好養養,就怕那千機什麼的沒清幹淨,你這孩子倒好什麼都慣着他!”
老父指着大馬金刀坐在榻上,毫無君子觀賞性的鄭岸,語重心長道:“小五你看他那樣,流裡流氣的,一股土匪作風。你看上他什麼啊?”
“看我年輕、身材好還長得好看啊。”鄭岸簡直不能忍受鄭厚禮對自己的污蔑,想暴跳而起可又怕吓到正襟危坐的鄭厚禮和程行禮,單手把額前碎發梳到腦後潇灑道:“再說了,他就喜歡我這樣的,一個字來說那就是英俊潇灑、高大偉岸。”
程行禮:“……”
鄭厚禮:“……”
“伯伯,喝粥。”程行禮忙給鄭厚禮盛了碗粥,說:“昨日事是我失察,讓伯伯您擔心了,孩兒實在抱歉,下次出門我定告知,不讓您為我們擔心。”
“你以為我是氣這個?”鄭厚禮歎了口氣,為難地說:“小五,不要感情用事,不要貪圖他的呃……那個美色和那點子床上功夫,小心色令智昏,将來被他欺負。”
程行禮:“……”
鄭岸:“……”
“爹,你能不能别挑撥我和知文的關系!”鄭岸實在受不了,抓狂道:“我怎麼就欺負他了?哪裡欺負他了?這兩情相悅的事怎麼能說是欺負呢?”
鄭厚禮說:“怎麼沒欺負?你看小五整天白着一張臉,一點血色都沒有,我都沒見他臉紅過!”
鄭岸心想程行禮那臉紅的樣是人能看的嗎?反駁道:“那是知文本來就白好不好,你以為他跟我倆一樣黑得不行?!”
“臭小子你罵誰黑呢?”鄭厚禮罵完看程行禮還在,馬上換了溫和語氣,哂笑道:“其實你是我和你娘在黑土堆裡撿的,不然你就沒想過為什麼你娘和二狗那麼白,咋就你黑的跟個煤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