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婦二人思來想去,不得要領。但如今五嶽劍派依然維持面上的和諧,說起來還是同氣連枝,既然左冷禅盟主有令,便不得不面子上跟他客客氣氣的敷衍。于是便召集弟子說了此事,讓衆人收拾行李,過幾日便出發去嵩山。衆弟子聽了皆是憤然,令狐沖怒道:“先前盟主派劍宗棄徒成不憂和封不平來接掌本派門戶,已屬癡心妄想,如今竟要斷絕我華山傳承不成?”其餘弟子紛紛應和,陸大有正跳腳,忽然福至心靈,道:“師父,倘若左盟主強制五嶽劍派合并,這五嶽派掌門也未必是他。論武功師父您和左盟主不相上下,論為人他拍馬也趕不上您……”
嶽靈珊自聽到号令的内容,便臉色雪白,又怕别人看出來,不着痕迹地退後幾步,站在衆人後面。此時聽了六師哥的話,她更是身子搖搖欲墜,生怕父親真的生出這種想法。令狐沖聽了陸大有的話卻覺得深以為然,正要出聲應和,卻望見嶽靈珊神思不屬,不禁擔憂起來。隻是二人相距甚遠,令狐沖站在嶽不群身邊,不好立刻抽身離開。
嶽不群打斷了陸大有滔滔不絕的暢想,斥道:“休得胡言亂語,這話也是亂說得的?我們華山派固然不肯,難道其餘幾派的弟子就肯放棄傳承,合并入一派之中?再說,我有你這個弟子已經要心力交瘁,若是再多些人,隻怕要累死。”
四師兄施戴子笑道:“難怪六師弟入門後,師父收弟子前都是思慮重重,原來是怕再收一個六猴兒。”他這一打岔,衆人都笑起來,嶽不群也和緩了臉色,又囑咐衆弟子到了嵩山不許無故生事,更不可主動挑釁。
嶽靈珊一直偷偷打量勞德諾,卻見他與其他師兄一樣,先是憤慨,又随着衆人說笑,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寒意。若非她知道二師哥是嵩山派是左冷禅的三弟子,隻看他的一貫表現,哪裡能猜得到竟是為盜取紫霞神功而來。她前世聽了勞德諾對林平之的自述,一直認定爹爹是将計就計,故意留勞德諾這枚棋子在華山派,可是這幾年觀察又覺得爹爹對勞德諾頗為信任,似乎毫不知情。平日倒也無妨,但若是左冷禅要吞并四派,隻怕勞德諾做出不利于華山派之事。可自己一貫不管事,又沒任何證據,卻不知要如何才能讓爹爹相信勞德諾是卧底。
待衆弟子散去後,令狐沖與嶽靈珊落在後面,令狐沖憂道:“小師妹,你可是有什麼心事?”又寬慰道:“師父和其他門派的幾位師叔必定是不會答應左冷禅的提議的。就算左冷禅派出一衆師弟,我們幾派聯手,難道還打不過嗎?”
嶽靈珊道:“大師哥,我确實是有一樁心事,不知該如何說起。唉,隻怕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令狐沖見她神色惶然,柔聲道:“小師妹,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是相信的。”嶽靈珊聽他說得誠摯,心中莫名一定,看了看四下無人,湊到令狐沖耳邊低聲道:“二師哥是左冷禅派來的,要偷咱們華山派的紫霞功。”
勞德諾雖是帶藝投師,但他年紀最長,平日裡對同門多有照顧,做事又勤懇老實。故而令狐沖聽了這一句,大為吃驚:“你是說……可這種秘事,你如何能得知?”
嶽靈珊頓足:“大師哥,你剛剛才說無論我說了什麼你都相信。總之我就是知道,而且十分确定。”
令狐沖見她發惱,忙道:“我并非不信,隻是這消息太過驚駭,而且回想二師弟平素為人,完全看不出端倪。師父可知道此事?”
嶽靈珊道:“我原以為爹爹知道,可現在看着又不像。此事口說無憑,要是我對爹爹講了他卻不信,可如何是好?”
令狐沖沉思片刻,也沒甚麼好法子,隻好道:“還是禀明師父,請他定奪吧。”
二人想到嵩山之行,都覺憂心忡忡,不知嵩山派準備使些什麼鬼蜮伎倆,齊齊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