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耽誤拍攝進度,裴應秋便從原先的民宿搬到了沈南星的房間。
一打開門,芬芳馥郁,那股花果香到現在都還沒揮發幹淨。
他隻好打開窗戶通風。
夏天蚊蟲多,這行為無異于把自己洗幹淨放餐桌上對蚊子說“大爺快來啊”。
總之,一晚上沒睡好。
好不容易入睡了,又總夢到些陳年舊事。
夢裡時季穿着四中那套藍白色校服,姿态散漫地插着兜,和蔣藝他們晃悠在走廊裡。
裴應秋記得這天,當時幾人約好了要去看夏安吉的演出,時季早早溜出教室給沈南星買可樂,不料剛好在教室外碰上,二人互不相讓,最後因為打架鬥毆留下了人生的第一個處分。
“卧槽,季哥快看,那孫子怎麼也在!”蔣藝這個幹啥啥不行,告知第一名的人設倒是一直沒變,從十年前就保持到了現在。
裴應秋不屑地瞥了一眼,然後漠然離去。
“等等。”時季悠哉悠哉地開口道:“喲,看看這是誰,這不是我們大學霸嗎,怎麼,好學生也早退啊?”
“滾。”
“诶我就不滾,有本事你打我啊。”
裴應秋:……好特别的要求。
“你到底想幹嘛?”裴應秋不耐煩道。
“我想,給你看個東西。”說着時季就往書包裡掏。
記憶中好像是個惡作劇恐怖盒,當年特别流行,一打開就會彈出張人臉那種,這還是時季在知道裴應秋怕鬼之後為他量身定制的,當時差點沒給裴應秋吓死,又被裴應秋狠狠揍了一頓。
而裴應秋已經作勢捏緊了拳頭,隻要這混蛋敢把那東西拿出來,就把他揍得連媽都不認。
然而事情并沒有如他所想。
時季大手一揮,憑空變出了朵玫瑰花,他猛地将裴應秋攬進懷中,壓着嗓子道:“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熱氣噴在臉上,他已經記不清這是時季第幾次離這麼近和他說話了,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應秋?裴應秋?”時季見他好像做噩夢了,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趕緊起來,要遲到了。”
“不……不行。”
“什麼不行?你到底在說什麼?”裴應秋說話迷迷糊糊的聽不清,時季便趴在床邊湊近耳朵去聽。
一瞬間,夢裡的世界開始扭曲,時季身上的校服也變成了他常穿的那件字母短袖,壞笑着逐漸向裴應秋靠近,宛若一個惡魔,要将他吞噬殆盡。
裴應秋忍不了了,揮起右手的拳,大罵:“滾!”
他猛地坐起來,頭上滲了層薄薄的細汗。
再看看四周,幹淨明亮的房間,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書桌上,一切都是那麼的舒心治愈。
裴應秋松了口氣。
幸好隻是個夢,正心說這夢也太真實了。
時季就在床邊捂着半張臉,委屈巴巴地說:“我就是來叫你起床而已,不至于下這麼重的手吧。”
“誰讓你不敲門就進來。”
“我敲了至少五分鐘,你愣是沒聽見怪誰。”見裴應秋還沒緩過勁兒來,時季又說:“裴應秋,你剛剛到底夢到什麼了?一直在不行不行,不行什麼?”
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我夢到你……”裴應秋回憶着那個吓人的夢,然後剛好在這時和時季對上視線,神志在這一刻瞬間清醒,立刻改了口風,“我夢到什麼關你屁事!”
時季:“我就随便問問而已,咋還罵人呢。”
“沒抽你就不錯了。”
“裴總,你不能動不動就要抽我,暴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而且咱們現在要是再不出發,就真得遲到了。”時季說着,指了指腕表上的時間。
八點零十五。
昨天周崇說鎮上趕集得趕早,早市上賣的東西多,也新鮮,十點以後人們都在地裡忙活,人少了就不熱鬧了。
裴應秋正要把睡衣換下來,但時季坐在椅子上沒有一點要回避的意思,他隻能抱着衣服去了洗手間,“我先洗把臉。”
“呼——”裴應秋雙手杵在洗浴台上。
現在每看見時季的臉就會想到昨晚那個荒唐夢,他煩躁地捧了幾捧水潑到臉上,發絲被打濕後根根分明垂落在額間,眼尾也紅了,氤氲着水霧。
裴應秋擡頭看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