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真新。”許錫見中尉被它吸引過去,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下。
中尉沒在意他的笑,凝色看着這片大紅,柔軟的觸感叫他沿着邊緣一路向下,直到摸到了圍巾尾部一個熟悉的企鵝刺繡圖案。
這不是自家那傻侄子離家前,他母親給他織的嗎?
還織了好幾條不同顔色的,其中這條紅色的,好像是送給了那個通訊機男孩……
“問那些人了嗎?這個女人有和誰關系比較親近的嗎?”中尉雖說已經确定元喬指定和這女人有些關系,但還是問了許錫一句。
“嗯?”
“……算了,”看着許錫一臉無辜地歪頭看過來,頭上的小辮晃了晃,中尉僵硬着表情不忍直視地擺下手,“還是說點你知道的好了。你剛剛說在檢查屍體,檢查出什麼了?”
“比如說——”
許錫思索着攤開手裡包着什麼東西的手帕,遞到中尉眼前,面無表情道:“半塊被咬得形狀不明的壓縮餅幹?還是我最喜歡的雞肉味,我下車找的就是這種口味的,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實話說,很意外。”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中尉嘴角微抽,原本就粗線條的聲音愈加低沉,“我現在可沒什麼耐心和你打岔。”
許錫卻是聳肩:“怎麼會?這也可以算是問題的突破口,不是嗎?”
“我們不可能帶着屍體上路,但她的身體組織或是壓縮餅幹上面殘留的唾液,卻可以讓我們通過基因鑒定判斷出這人的身份,從而能夠更好地調查她到底有沒有所謂的精神類疾病。這一點至關重要,不然就無法判斷她是不是和被綁起來的那個男人屬于一樣的情況了。”
“那就要等到達複活基地後才能出結果了。”
中尉親自檢查完女人身上的所有物品,确認除許錫手上的壓縮餅幹外再無他物,略顯失望地耷下眉。
“但要使用基因鑒定技術就必須用芯片手環登記才行。他們一直在堤防着我的行動,如果調查到我突如其來的鑒定申請,不管因為什麼原因都會毫無理由地插手,結果的真實性就不是判斷依據。”
“沒人會幫我趟渾水去做鑒定,我因為形如擺設的職位也沒權利去質疑報告的真實性……”
聞言,許錫不置可否地低垂下眼。
他知道,中尉已經用簡易的活體檢測儀大概檢測出瘦弱男變成這樣,是有基因藥服用史。
這才不過一天,現在又有一個值得懷疑的類似案例出現在眼前,讓中尉有種要抓住多年追尋的,基因藥事件的尾巴的感覺,他不甘心就這麼前功盡棄,再次失去一切線索。
許錫從不懷疑中尉的毅力,但自己卻和中尉不一樣,他不能再在這個雪原上浪費時間了,他要趕在一周後的聖誕節之前到達複活基地。
所以,即使藏在自己胸口的那個,值得被懷疑的空玻璃試劑管有多冰冷刺骨,他都不會在到達之前拿出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
許錫隔了半晌才緩緩出聲,“就是我聯系上上校老頭,讓他幫忙走後門恢複你的編制和中尉權限,也少說要走半年的流程。”
感受到中尉射向自己的視線,不知是心虛還是别的,微微撇過頭不去看他,“要不然……還是放棄算了。先不論繼續查下去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就是像以前一樣什麼都不知道,輕松地活着,不也是挺好的嗎?”
“……你!”
中尉許是沒想到會從許錫嘴裡聽到這種話,明顯一愣,而後有些氣憤地咬着後槽牙:“我不知道像現在這樣怨氣比鬼都大地查下去是不是好事,但稀裡糊塗地活着,心裡遲早會被堵得發爛流膿。這種生活方式你自己都沒想過,拿出來勸我說得過去嗎?”
許錫沉默着擡頭看向已然氣憤到站起身的中尉。
他不覺把眉壓得很低,清晰的面部輪廓把徐徐明亮的光線割裂成上下兩部分,隐沒在陰影裡的脖子連同藏在胸膛裡的東西一齊被忽視,僅僅能從他那雙帶着似有若無的異樣的眼睛中看出什麼。
“别再和我說這種話了,”中尉不知有沒有捕捉到那絲異樣,隻是從兜裡掏了掏,紅着脖子丢給許錫個白色小罐子,“我可是抱着相當大的風險相信你,幫你走到這裡的,如果做不到分擔雇傭隊的任務,至少也别随便給我添堵。”
言畢,不待許錫撿起沒接住的小罐子,中尉就甩出最後一記眼刀,抓住路過的一個巡邏兵,指使他代替許錫看守屍體,而後,穩健地踏着雪離開視線。
“真是……煩死人了!”
看清手中的小罐子,許錫使勁揉下已經淩亂得不像話的頭發,心情複雜地任由眼底撒過一層蔭翳。
他邊散步似地移動着,邊從寫着治感冒的罐子中磕出兩粒,幹幹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