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安成猛得從床上坐了起來，睜開眼睛大口喘氣，胸腔裡窒息帶來的疼痛還沒散去。

映入眼簾的是無邊的黑暗。

“誰啊。”

“誰的鬧鐘，趕緊關掉！”

安成轉頭，快速環視了一圈寝室。

他搞不清情況，駝着背，混沌的眼睛盯着被子陷入焦灼中。

他聽見了那句系統報幕，卻怎麼也沒做出回應，坐了很久，久到上頭有人乘着梯子下到地面。

“你想吓死誰啊？安成你是不是有病？”

毫不收斂的音量。

毫不壓抑的惡意。

卻意外的有安撫人心的作用。

安成晃了晃身子，蜷縮着躺了下來。

手放在狂跳的心髒處，感受着蓬勃的生命力。

寝室很狹小，洗澡的嘩啦水流聲像在腦殼裡回響，吵得他煩悶。

“叮鈴鈴—”

寝室裡傳來衣服與被子的摩擦聲。

[我經曆的都是假的嗎？]

一前一後兩個相同的答案在他腦海中回響。

【是】

[001？]

經曆短暫的電流聲。

【從現在開始，在這個副本裡，我是001，吃播系統編号為9603，正如你所聽見的，很高興你能逃過副本第一殺。】

[001，你不是被禁言了嗎？]

【我不是被系統禁言的，我是被副本禁言的，他不許我在夢境中透露線索，現在已經出夢境了。】

安成還沒來得及反應，001繼續道：【現在發放前提概要。】

【同曦高中，以優秀的名校率而聞名，所有家長絞盡腦汁都要把孩子送進來，可在封閉式的高壓管理下，長期忽略了學生心理發展，導緻校園霸淩，小團體，語言侮辱，诽謗等事件頻發。】

【做了壞事是要遭報應的，從七年前起，校園的傳聞日漸增加，詭異事件層出不窮，人們常在實驗室聽見烈火灼燒的哀嚎，在池塘聽見含糊溺水的悲鳴，在教室聽見怒氣橫生的咒罵……】

【這一天，班長齊暗偶然聽見了一則傳聞，在校園深處，有一副神奇的卡牌，與一場争議十足的遊戲，在好奇下，齊暗組織起宿舍五個人，在狹小逼仄的空間裡，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任務一：平安度過這一天，并探求學校往事。】

濃重的倦怠與勞累襲來，安成閉上了眼睛。

[好。]

—

按理隻能容下兩人的衛生間擠了四人，安成時不時被所有人嫌棄，到最後，被排擠在外的他隻好先疊那被踢成一團的被子。

孟躍洗完澡漱完口拉起書包就往外走，其他人也陸續離開。

害怕夢境重現再遇上教導主任的安成也急忙跟上步伐，在黑燈瞎火裡狂跑。

等出了寝室，外頭的天隻微微泛出一點白肚皮，又見到了熟悉的雕塑，趁着還早，也為了緩解一下想吐的胃，安成放慢腳步，細細地觀察了起來。

天還沒完全亮起來，金光從夾縫中往外撒，與太陽相對應的，是一角透白的月亮，橫挂高空。

[你可以幫我拍一下嗎？]

9603瞥了眼毫不作聲的001，欣然點頭：【當然可以。】

安成循着記憶往裡走，在臨近位子時，從旁突然伸出了一隻腿，惡意擡高。

“滋啦—”

“砰—”

完全沒意料到這一幕的安成帶動着旁邊的桌椅，狠狠地摔了一跤。

“唔。”

喧鬧的教室陷入詭異的平靜。

由蹲坐的視線往上，隻能看見對方嚣張的臉色與肆意搭着的二郎腿。

一翹一翹的，全身都在誇張地抖動着。

他在笑。

他是個跳梁小醜。

安成上揚着臉，像被控制般快速起身，拉着他的凳子就往後拽，吳旭澤連人帶凳摔倒在地。

“￥……%#5！”

毫無準備的吳旭澤蓦然摔倒，一大串髒話脫口而出。

安成就筆直地站在原地，不反駁也不對罵，安靜地看着對方的醜态。

“安成，你在幹什麼？”

最先回過神的是孟躍，他身為紀律委員，班級一大早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保不齊要找上他的麻煩，吳旭澤與齊暗是班裡兩個大頭，誰都不能惹。

事已至此，孟躍看向安成：“你站外面去。”

安成沒說話，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帶動着大腿邁步走。

等到了外頭，背靠冰冷的瓷磚，臉上又被冷風吹的安成總算清醒了過來，他眨着眼睛，虛握了握泛白的手指，力量過度使用後是無法彌補的虛弱。

【你..還好嗎？】

001早在第一時間就為他開了無痛，即使這個操作讓它瞬間損失了為數不多的一萬積分。

[還好，剛剛好像被控制了。]

【沒事，爽了就行。】

9603倒是心大，它連個正經的職位都沒有，看不見各種數據波動，隻把這當成是一個簡單的校園矛盾。

【你為什麼要同意力量入侵？】

001對此很疑惑，在大數據眼裡，安成是個膽小且怯懦的玩家，會更傾向去用保守的方式通關，不出彩亦不出錯。

安成呼出了一口氣，他也不能仔細回想起當時的心理路程，他隻聽見了幾句話。

“你想報仇嗎？”

“面對不公你想反抗嗎？”

“仗勢欺人的惡蟲，你想把他踩在腳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