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安成睜開眼最先看見的是純白晃眼的燈光,視線慢慢往下移,是校醫和善的面容,“你們睡了很久了。”
冰涼的手碰上溫熱的脖頸,我還活着?他像想到什麼似的轉頭看向旁邊,另兩張床上躺着他昨晚的同伴—孟躍與居夢堯,少了個齊暗。
醫生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語氣平淡,“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不知道。”
醫生歎了一口氣,才緩緩道:“昨晚宿管下來的時候你們已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隻有齊暗還站着,後來宿管把你們三個送到了我這邊,齊暗則回去睡覺了。”
他時刻關注着安成的表情,一字一句道:“但齊暗死了,他在昨晚跳樓了,與洪遇一樣的死法,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安成無助地搖着頭,他不知道是為什麼,校醫的手已經摸上了他的脖子,力道漸漸加重,缺氧的窒息讓淚水溢滿了眼眶。
“都是因為你,安成。”醫生的表情變得扭曲,兇狠,“如果不是你,他們是不會在這次輪回中死的,是你的存在,改變了這一切,你是那個罪人。”
“我、不是,沒有。”
“你現在去死好嗎?為所有事情畫上一個句号吧。”
眼球因恐懼而突起,吸進去的氧氣不足以支撐劇烈的掙紮,到最後,雙手用力地壓在校醫粗壯的手臂上,指甲狠狠掐進肉裡,溢出血絲。校醫手臂上青筋暴起,面色猙獰,一臉的狂笑,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像是個感受不到痛覺的假人一樣。
窒息讓眼前一陣陣地發黑,随之而來的是頭痛頭暈,四肢無力,呼氣多進氣少,安成掙紮的幅度慢慢小了下來,面色發紫。
“砰—”
一把椅子呈破風狀,狠狠地砸向校醫的腦袋,他卻隻恍惚了很短的一刹,手上的力度又恢複到了先前。
“砰砰砰—”
越發有力的撞擊,打得他眼神渙散,手臂如殘風破絮般在空中甩了兩下後,整個人晃了晃身子,從病床上摔了下去,砸在地面,砸亂了原先擺放得整齊的椅子。
“沒事吧?安成?”
是孟躍。
安成不住地咳嗽着,大口的氧氣反而讓他的喉嚨苦澀,幹疼。
“我們先離開這裡。”
孟躍沒再多說話,抱起安成就往外走,在路過居夢堯的時候,踹了他兩腳把他喊了起來。
孟躍一路抱着安成狂走,繞過所有他知道的危險點,最後到達寝室,輕輕地把懷裡的小人放了下來。
安成因恐懼而在顫抖的肩膀也被溫熱寬厚的手掌抵住,他坐在床邊,孟躍半跪着,變扭地摟住了他。
“對不起,是我醒晚了。”
實際上,校醫給每個人都注射了不同劑量的催眠藥物,也正是他的狂妄自大,才會讓孟躍有機可乘。
孟躍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安慰着,可安成醒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别人的名字,“他說,他說齊暗死了。”
“我知道的。”
安成看向他,裝滿淚珠的眼睛裡滿是脆弱,“為什麼?我們昨晚是夢嗎?”
“不是,我們經曆的東西都是真實的,”孟躍說着,呼吸變得有些困難,他咬緊牙關接着道,“夢、遊。”
話說出口,鼻腔内吸入了大量的空氣,禁锢解除了,神明是個大方的家夥,他不會為了一個過去犯下的錯誤而懲罰現在的他,要罰,也是舊時空的他受罰。
“在這所學校,所有人都會換上夢遊症,全名月夜夢行症。”孟躍像是被開閘的洪水,不顧一切道,“你所以為的夢境,實際上是他人想象操縱的結果。”
“美夢化作夢魇,肆意剝奪想象。”孟躍忍不住咳了好幾聲,“當一個人沒有想象的時候,他就是傀儡,行屍走肉。”
“咳咳”孟躍撐不住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咳嗽像要把心髒都咳出來了。
“怎麼了?孟躍!你沒事吧?!”安成被吓得也跪在地上,兩人相擁,甚至連他也被帶着咳嗽起伏。
“沒事,”孟躍擦了一下嘴邊的血迹,咽下滿口的血腥,好半天才控制着兩邊抽搐的嘴角露出一個笑,“安成,去找牌,把所有牌都找齊了,你的任務就有眉目了。”
孟躍還在接着說道,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于是更是放肆:“校園、咳咳。”
“孟躍!孟躍你别說話了!”安成沒有辦法,用手捂住他的嘴,“别說話了!你說過要幫我離開的。”
[001!有沒有什麼可以救他的!商城裡有沒有能救NPC的道具!]
懷裡的人溫度在一點點下降,連時常擡起的頭也無力地垂了下去,也就這個角度,安成在他脖子處發現了兩個針眼。
孟躍口中吐出的不再是鮮紅的血液,而是變得暗沉發黑。
校醫、校醫怎麼敢?怎麼敢注毒?
001忙到八隻觸手飛起,終于在翻過一頁頁道具後停了下來,【有個幫助NPC恢複身體健康度的,兩千積分。】
“可以借嗎?”
【可以,但有欠債的話,在債務沒還完之前不能再打開商城了。】
“我借,我借!”安成沒有任何的猶豫。
下一秒,一針注劑出現在了他是手上,裡面的液體還泛着幽幽藍光,安成扒開他雜亂的碎發,一針到底。
“唔哼”對方悶哼了一聲,暈了過去。
安成費力地把他挪到了床上,大喘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