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早上被糸師凜狠狠地蹂躏了一番,社團裡的大家對兩個帶着迥異頭套的男生出現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各自進行着準備活動。
在場上的大部分是二年級和部分一年級的社員,上午參加過比賽的一年級被安排分發号碼牌。
其他來參加比賽的人并不多,參觀者更傾向于當觀衆,此時在場地上的,除了戴着頭套的士道和冴,還有幾個來體驗學院生活的初中生。
換好運動服的小光站在隊伍的中央,像個講解員一樣帶領着其他參與者做準備活動。
“像隊長一樣呢。”
站在離隊伍不遠處的臨時搭建的小棚下,我望着陽光下的女孩,漫不經心地随口一句,馬上又低下頭專注于用别針把号碼牌訂在冴衣服後背上。
廉價的回形針如果不用點力還真不好别上。
許是巧合,這次分發的号碼和U20的比賽一樣,也是十号。
面前人沒有出氣,過了會兒才注意到我的目光投向别處。
“你說那個家夥嗎?”
“不是「那個家夥」,她叫古橋光,站在旁邊的是早川優,她們都是對足球抱有熱情的好孩子。”
上次因為壞甜心的意外,我還沒有好好地向冴介紹過小光和優。
“我知道,之前的票你就是給她們了吧。”
“額……嗯。”
從冴的回答裡,我恍惚聽到幾分酸味。
但很快這份不協就被其他事情掩蓋,我垂目看着冴一身休閑打扮,腳上穿着的是日常用的休閑鞋,不免喃喃道。
“啊,忘記還有這一茬了。”
凜之後要去自主訓練,早上的時候他倒是有帶着自己的運動裝備,所以我完全沒有注意到換鞋這件事。
冴倒是有幾雙鞋子放在我家,不過那都是好幾年前冴出國前留下的。
這麼些年過去,鞋碼肯定不合适。
唉?奇怪……
以前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嗎?
如果是曾經我應該會記得準備的吧……
想到像個老媽子一樣跟前跑後,我不禁露出苦笑。
順着我的視線,冴也低下頭,笨重的玩偶在少年頭上轉了個圈。
“隻是玩玩而已,用不着換鞋。”
隔着頭罩,看不到冴的表情,不過他抱着手站直的樣子看上去倒是挺神氣。
“不要太勉強自己。”,我習慣性地說道。
聞言頭罩裡傳來一聲冷哼:“你在小看我嗎?”
我歎口氣,替他将帶着卡通表情的玩偶頭套調整到合适的方向,毛絨絨的柔軟觸感從手指尖傳遞過來。
在我的掌心之間,玩偶黑漆漆的碩大眼珠完全将他的面容遮蓋,但我卻莫名覺得來自頭罩下視線灼熱又粘黏。
“我當然知道小冴很厲害,但是……”
一會兒比賽裡,小光負責的後場一定會和冴撞上。
冴的實力毋庸置疑,碾壓國内的職業選手也是遊刃有餘,但是我并不希望冴在這場比賽裡放水。
在實現夢想之前,必要的苦難是很重要的。
小光她們一定可以克服這道障礙。
而且……
如果冴隻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壞甜心還不一定會現身。
“還請你務必認真比賽。”
我嚴肅地沖他說道,忽地覺得這樣講似乎更像是在小瞧他,于是又加上句:“……不過要是受傷就不好了,盡力就好。”
冴被我左右變換的說法搞的一陣沉默。
片刻後身前響起一道低啞的聲音。
“你……就這麼喜歡那個玩偶嗎?”
“啊?什麼?”
關玩偶什麼事?
沒等我回答,冴自顧自地繼續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他将我摸在頭罩上的手摘下,語氣裡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上揚。
“會赢的,你就在這兒等着吧。”
說着,少年揉了揉肩膀,朝着隊伍洋洋灑灑地走去。
本該令人臉紅心跳的對話在卡通頭套的作用下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少年離去的身影在操場上逐漸融入隊伍。
我愣怔地站在原地,直到操場上響起開賽的哨聲,才堪堪回過神來。
結合冴剛剛的話,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冴的意思,不禁捂住嘴。
一直以來隻關注足球的那個糸師冴……
居然會在意凜給我的那個玩偶。
而随着這樣的想法升起,我忽然意識到另一件事。
我好像還沒有告訴冴自己已經加入進了足球社。
──
隻要到了球場上,糸師冴的表現就像變了個人,勢如破竹般地組織進攻,而處在另一個隊伍的士道龍聖則略顯被動。
得幸于足球社經理的職位,我不用繼續站在場外觀摩。坐在草地邊上的木質長椅上,甚至可以嗅到被球員帶起的草屑的味道。
會出現嗎?壞甜心。
我抱着筆記本環顧四周。
場上的冴帶球突破,即使周圍的人都是比他年紀還要小的女孩子,球技也無法跟上他。
沒有了媒體衆目睽睽的視線以及輿論的重壓,少年的腳法比往日輕巧了不少。
在士道連沖帶跑地返回後方,也沒能阻止冴的進球後,比早上還要誇張的比分差似乎馬上就要出現。
實力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我敢肯定冴應該連十分之一的實力都沒有拿出來。
我頓時有種不好的念頭。
“那兩個戴頭套的人是怎麼回事?那種踢法……職業選手嗎?”
這時,教練雙手插着口袋,動作絲滑地做坐在我身邊。
我連忙收起攤在腿上的筆記本,正坐起來。
雖然先前對教練的指導方式有許多不滿,可自從她将小光調到後排,小光從前沒被發現的天賦被一點點挖掘,直到現在逐漸适應了後場的節奏……
種種變化使我不得不對這位老婆婆另眼相看。
該說姜還是老的辣,這回也是,教練一眼就看出場上的問題所在。
她翹着二郎腿,目光如獵犬般緊咬着場上的冴。
我咽了咽口水,想不通為什麼我們學校會存在這樣的神仙教練。
那個眼神,想當年冴還沒去海外的時候就有不少球探露出這種表情。
“聽說上午的時候也來了個球技不賴的少年。是你的熟人嗎?”
我緘口點頭,不敢多言。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把糸師兄弟帶來參加活動這件事,除了與我關系較好的小光和優,其他人并不知情。
我可是連老爸都沒有告訴的。
見我沒有否認,教練冷酷地開口。
“你們幾個私底下在盤算些什麼我沒興趣,不過如果是做出傷害隊伍的事情,身為教練我到底也是不會袖手旁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