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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應念歸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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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息山後小蘭花帶了壺桂花酒,坐到花房廊中,望着不遠處的骨蘭絮絮說起這件事。

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習慣同骨蘭聊天。起初隻是些自己近來的境況,後來逐漸多了對于往事的回憶和對他的懷念,再後來,便成了天馬行空的随意。從息山近來的情狀到銀星曾說的哪一句天真言語,再到她在話本中讀到的志怪懸異,甚至是今天鮮花餅做的稍多了些,她遣了隻靈雀送了三四盒到蒼鹽海這種小事都要說上一說。

骨蘭自然不會給她任何回應,她也習以為常,畢竟過去她和東方青蒼尚未互通心意時,她這樣絮絮叨叨他也未必會次次都給她回應。她隻是想找他說說話,她也相信他能夠聽到。就算無耳,亦有真心。

“大木頭,”她呼出一口氣,喝了口杯中酒,對眼前的骨蘭喃喃,“我今天去鹿城,見到長珩仙君了——你可别生氣,我也沒想到銀星口中那個行走于雲夢澤的旅者就是他,見到他時我甚至比他都驚訝……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也希望他不再囿于心牆,見他跳出牢籠,你定然也是欣慰的吧。他如今以蕭潤之名行走凡間,遊遍山河,還總和孩子們說起水雲天和蒼鹽海。銀星同我講起他的時候我還奇怪,究竟哪位凡人能将仙月兩族描繪得那般真實,後來見到他之後才發覺之前自己想的太複雜,除他之外,大概也不會有誰能對仙月兩族的史籍風物都了如指掌。

“他在講我們的故事呢。我去的時候,剛好聽到他在講你當初在雲中水閣救下我的前塵往事。說來那時你真的是大顯神威,雲中君他們一定都被你吓壞了,你看,當時甚至都沒有一人能夠抵擋。後來回憶起來,我記憶中的雲中水閣都全是那日漫過的蒼藍色業火……

“我真想回到之前你與我在司命殿的那幾個月啊。”她歎着氣,可話語之間分明是充滿懷念,“整日裡歡樂卻安然,如同閑居于此,要麼讀讀書,做做糕點,整日裡盼着能通過仙考,想着你破塔而出之事是否得到了終結。去命格樹上看看三界命簿是否都整理妥當,再叫上桃桃和爬山虎一起聽我讀凡人話本上的那些故事。現在想來,那時你是不是時常覺得我鬧得有點過?我記得你好幾次都沉着張臉不說話,但我隻消笑得再甜些,多說幾句好話,你便再舍不得苛責我……

“多好啊。”她低低細語,“那時候還沒有變故,沒有分歧,沒有兩族宿仇,亦沒有生離死别。那是我總在想,日子若能一直這般平平淡淡地過下去該有多好——就算自己也知曉,不甚真實。”

息山月色正盛,骨蘭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更為皎潔。小蘭花呆呆看了骨蘭許久,最終閉目歎了口氣,低聲說了句:“大木頭,我走啦。”

她微微退開一步,不舍之意盡顯,就這樣默默望了良久,這才拂袖轉身,想要離開。

誰料她剛想移開視線,骨蘭中忽然現出一道赤紅色的靈力,久久圍繞在它四周,而後又微微散開,與她自己的靈力珠璧交輝,逐漸融為一體,就這樣溫柔地回應了包裹着它的翠綠色息蘭神力。

小蘭花的手猛地一抖,那壺已飲大半的桂花酒掉落在地,隻聽“咣當”一聲,酒壺便在她腳邊跌得粉碎。而她的袍裳也蘸上了星星點點的酒液,在暗夜的微風吹拂之下,泛起淡淡的桂花香味。

她恍若未覺,僵立在原地,怔怔看了好一會兒那紅綠交織的閃爍明光,唇角忽然就彎了起來。

直至乘風落在息山司命殿前的那一刻,觞阙還是一頭霧水。

他雖說已然卸任了月尊副将的職責,但蒼鹽海諸多事務他卻也并未完全放手,若能幫襯,還是會幫襯着些。龍都是死心眼的,三萬年前十萬将士被封印在玄虛之境,東方青蒼不知所蹤時他固執認定他沒有死,選擇留在忘川替東方青蒼守着業火劍,等他回來。如今他堅定認為東方青蒼一定會回來,隻是他此次不守忘川,反倒留在蒼鹽海,與巽風一起以守護月族的方式繼續等待。

這兩百多年他其實很少來息山。先是被月族軍務纏得難以抽身,後來又與結黎一起收養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孩子,更沒了多少閑暇時間。反倒結黎來的還能多些,甚至息山的很多事他還是從結黎口中得知的。

也是因此,當時收到息山傳來的飛書時他甚至吓了一跳,以為是小蘭花這邊出了什麼大變故。原本小蘭花的信是給他和巽風兩個人的,但巽風當時恰巧在風原巡視,不在九幽城,他又對息山的情況擔憂不已,便隻能先給巽風傳了信過去,自己一人火急火燎地來了息山。

他搖搖晃晃終于站穩,看着小蘭花的雙眼中略顯疑惑:“仙子,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麼?”

“觞阙,”小蘭花看着他,靈動一笑,“——他回應我了。”

她自認為這句話已然說的足夠明确,但在觞阙聽來卻依舊無頭無尾。他愣了一瞬仍不知所以,歪着頭一臉茫然,良久才擠出一句:“……啊?”

“傻子!”見他如此,小蘭花忍不住重重跺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不住搖頭,極為無奈于眼前人這樣的粗神經,“他大概恢複靈識了。”

觞阙這才明白過來,他又是一愣,随即大喜過望,猛地上前一步,幾近語無倫次:“那我,我……不是,仙子你……”

“你要和他說說話嗎?”小蘭花轉頭,帶着笑問他。觞阙的臉上還帶着未散去的狂喜,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拼命點頭。

小蘭花有意留給了觞阙許多時間,他與東方青蒼雖說是君臣上下,可她知道實際上觞阙早已将東方青蒼視作如兄長一般的人,兩百年過去,肯定攢了許多話想說——盡管同樣不會收到什麼實質的回應。

她回了息蘭聖境,和銀星一起喝了盞近來新下的碧螺春茶。銀星最近恰巧也才從雲夢澤回來,隻是比起小蘭花對鹿城的驚鴻一瞥,她對所走過的三晉顯然有更深的感觸,小蘭花在茶香中靜靜看着她,聽她眉眼含笑,同她說起華嚴寺莊嚴的造像,蒲津渡翻滾的河水。

待她再回司命殿的花房中時已過午時,恰巧聽到觞阙同骨蘭絮絮說起他與結黎之間的海誓山盟,說到他們所收養的那些孩子。小蘭花聽着聽着,心底卻總有種想笑的感覺:也不知他是如何從蒼鹽海一路念叨至自己與結黎的過往情緣的,且還一直沒有什麼停歇的念頭,東方青蒼向來不喜歡此等瑣碎之事,更是對旁人的情與愛毫無興趣,不知他被迫聽了多久,心中又有何感想。

她的笑聲雖說輕微,卻也驚動了觞阙。他見她走近,頓時回過身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她笑笑:“仙子。”

“我方才聽你說到結黎,你們的婚期是不是快到啦?”她回以一笑,湊到他身邊,興奮地問他,“我也有陣子未見結黎了,她同你說過自己對大婚是怎樣的想法嗎?是想從水雲天出嫁麼?還是想來息山?不過去水雲天的話大概就得以仙族儀制置辦喜服了,畢竟在仙族,她的身份是澧沅仙尊之女。若是來息山的話……結黎喜歡雲夢澤的喜服形制嗎?之前銀星和我說過,凡間衣料以雲錦花羅最為出名,隻是工藝繁複,要花上許久才能制成,雖說雲夢澤的時間流轉與我們不同,但還要選紋樣,還是盡早準備才好。”

“我之前與結黎說好了,就以雲夢澤的喜服形制置辦。當年在鹿城她瞧着仙子的喜服便極為喜歡,如今正好遂了她的願。至于從哪裡出嫁……她還沒與我提過,但我猜,她是想從水雲天出嫁的。況且她也好些年沒和家人見面了,她父親嘴上不說,心裡定然是惦念她的,還有她姐姐,他們肯定都想看着她出嫁。”觞阙低低一歎,聲音中滿懷着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甚察覺的感慨,“雖說她早已将自己看作月族人,但她的親人都在水雲天,若是親人所在之地方為家鄉,那她的母家,其實是在仙界的。”

“去水雲天也好,總歸仙月兩族已兩百餘年不曾有戰亂,如今境況之下,無人會對她說三道四。”小蘭花隻微微一愣,随即便投入到新的設想之中,“丹音仙子去軍中許久了,上次結黎和我說她兩三年才能告一次假,但妹妹成婚這種大事,就算是水雲天也不至于這般不近人情。如此剛好,借着她大婚,她們一家能夠湊齊團圓。”

“那我便在蒼鹽海等她吧。”她眨眨眼,心底不知不覺泛起淡淡的激動,好像己身已在大婚當日的蒼鹽海,看結黎一身喜服緩緩走來,“隻是這樣的話,她離開母家前的一應儀軌我大概就無法随意參與了,也不知讓仙界那些人來操辦,她會不會喜歡。”

卻見觞阙搖了搖頭,在她詢問的注視之下深吸口氣,似是請求,又似是期望:“仙子,你也去水雲天送嫁吧。”

小蘭花“诶”了一聲,有些不解。碎靈淵之戰後她極少與水雲天有何交集,除了僅剩的幾位故人,幾處舊地之外甚至都再沒見過水雲天的其他人,也再未去過水雲天之中的其他地方。對于結黎的婚事,她一直想的是自己作為蒼鹽海一方的人微笑着迎她前來,再不濟也是作為息山神女在息山給她如母家一樣的送嫁儀仗,卻從未想過會有人希望她作為水雲天一方送别好友大婚,更沒想到那個人還是觞阙。

“結黎她之前過得太苦了。父母都不在,她一個人在海市摸爬滾打,颠沛流離,如今好不容易同親人相認,又有了安穩的生活,她一定希望在她身着喜服走向蒼鹽海時,在意的人都能夠在她身邊,一起送她開始新的生活。

“況且如今,仙月兩族已不複過去那般互相敵視,我想讓她有個家——不僅在蒼鹽海,我想讓她在成婚那時有父親和姐姐的祝願,也有朋友的祝福。”觞阙望着她,難得認真,“仙子是她過去唯一的朋友,所以于她而言,仙子去水雲天送她或者在蒼鹽海接她,是不一樣的。”

“可我以什麼身份去水雲天呢?”息山神女不該随意上水雲天,她倒是可以以小蘭花的身份去,她本就常會懷念當初隻是小蘭花的歲月,自是欣然接受,可水雲天那群神仙是否當真相信她隻是作為結黎的朋友小蘭花前來仙界,那可就說不好了——況且她自己又不想與他們費心解釋。

觞阙聞言,也凝神思索起來,大概他方才提議之時,也未曾想過小蘭花如今的身份和她所說到的這個問題。沒想多久他便一拍腦門:“仙子是不是也很久沒有回過司命殿了?要是仙族人當真敢質疑仙子的來意,這不就是最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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