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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念遙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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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潤郎你知不知道,我其實并不想被你以親人相待——而你在我眼中,也早就不隻是我的兄長這般簡單?

從五歲時你帶着我一起去爬城郊的碧雲山起,我就不可能輕易離開你;九歲那年你與我阿兄合力揍了那個對我口出狂言的遊俠兒,我已然對你心生隐隐的傾慕;再之後我十三歲,你與我開玩笑,說我未來夫君若待我不好,無需我穆家出手,你便會打得他鼻青臉腫地讨饒,我便再不能輕易忘掉我與你一同經曆的一切。

我心底很清楚你根本就不知道,甚至已然接受在你尋到以心相許之人後便與這段隐秘的感情告别的事實,可無論如何,我也絕不想讓你就這樣離開啊。

蕭潤,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呀?

有那麼一瞬間我很想抛卻過往十七年裡曾接受的一切教導,不再顧忌什麼富家貴女的儀态風度,就這樣在他面前掀桌拍案,将心底隐藏多時的一切複雜情感盡數呐喊出來。可我也知道,若我當真如此,除了看到他訝異的神情,我永遠猜不出他還會有怎樣的回應。

我最終也隻是偃旗息鼓。

“遙遙。”見我沒再說話,潤郎苦笑一下,伸手遞過酒壺,為我那幹涸已久的酒杯之中續上一杯,可我卻根本沒有精力再喝,“我先前終究太過自負,也太過遊戲人生。我以為身為蕭家的兒郎,阿兄出仕已然足夠,我隻需做一個風流恣意的纨绔子弟便好,可後來我才明白,這世間總有尋不到的自由,也總有跳不出的牢籠。”

他說得低沉,可我聽來,卻能感到些微寒意。初春的風微涼,縱是我裹了好幾件衣裳,可卻也依然掩不去那如能刺骨的冰冷。

“或許在遇到蘭花娘子後,我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也終于明白過去我受世間禁锢之時,究竟失去了什麼。因此去尋畫中仙子是我自己在跳開牢籠後做出的決定,而如今前去河西,也是我想要去尋屬于我的自由,所做出的選擇。

“遙遙,這是阿兄自己的選擇。”潤郎目光深幽,“所以……答應我,好嗎?”

其實哪需要我的應允呢?我隻是與蕭家世交的穆家女郎而已,沒有資格,也不該對他的選擇随意置喙什麼,他如此去做,無外乎是對我的尊重,也是真心希望我認可的期許。

他都這樣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所以我盡管不舍不願,盡管心底的情意就要噴薄而出,最終還是掩下眼底的難過,直欲颔首,卻在下一刻如随心一般,自心底突兀地道出一句:“那我陪你一起去。過去那些年裡都是我陪着你,潤郎你也知道,我對河西的大漠烽煙也向往已久——所以我陪你一起去河西吧。”

話音未落我便有些後悔。這話全然是沖動所言,若真如此,不說别人,阿爹阿兄便第一個不會同意,況且以我的身份,這基本隻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天真念頭。隻是我又有些期待,有些好奇,他會如何回答?

潤郎似是怔了一下,沒有料到我會如此去說,随即卻不由失笑:“又說孩子話。我是去戍邊,又不是去旅行,你一個小娘子,就算去了,又能做什麼呢?蛐蛐兒肯定是要陪着我的,就不多你一個了。阿兄不知自己的感情日後會如何,但遙遙,你以後啊,一定會遇到一個知你懂你,敬重你,也愛着你的良人,或許就在這幾年呢。若真如此,到時可一定要寫信告知我這個兄長才好。”

他總把我當孩子,可哪怕是孩子也會有别人揣測不出的心事。我不知他是聯想到自己情傷,從而忽然對我祝福這個,還是說他敏銳地覺察出我的不對勁,從而以這樣隐晦的方式給我安慰。隻是最後我還是沒說什麼,隻是任由一滴淚滑落酒盞,最終遂了他的意:“好,那我要去送你,這你可不能拒絕。”

潤郎深深看着我,那與我對視的雙眼深邃得好似無底無邊的潭水,其中蘊含的情感我卻全然看不明白。

良久之後他終于颔首,說道:“好。”

至若龍馬銀鞍,朱軒繡軸,帳飲東都,送客金谷。

過去讀江淹《别賦》,隻覺骈俪整饬,如今真正置身于别離場景,這才明白其中千萬離愁别緒,聚散不定。

我穿了條碧藍團花高腰裙,淺粉的垂領衫,戴着帷帽,在城郊送别潤郎。我原以為我會極為難過,甚至會落淚難言,但臨了持有的,不過是微笑與淡然。

“諸位往後,要是能看到鹿城飄雪,塞北來風,定是蕭潤在思念諸位。”

是啊,他那日說的其實不錯。過去他為人行事,多是作為蕭家二郎的身份,在真實的他之外加了層厚重的殼。而如今做出如此選擇之人,隻是蕭潤而已。

因此再有不舍,再有不願,也應真心祝願他從此以後能夠高飛入長天,能尋到屬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隻是……這場金谷送客,與我想象中的,可當真是截然不同。

同來送别的蘭花娘子神情複雜,東方員外亦欲言又止。我原以為他們是因潤郎先前的荒唐舉措而依舊心有芥蒂,可我才對不遠處已然上馬的潤郎揮了幾下手,那一襲藍裙的東方府司銀侍女高聲喊出的話語便霎時打破了我所有的猜測。

所以……我目瞪口呆,有些僵硬地轉頭看向東方員外與蘭花娘子。他們竟是兄妹?

東方員外神情愕然,随即又帶了些掩不住的氣憤,蘭花娘子遮遮掩掩,面對潤郎的詢問,卻是苦笑着颔首承認。一旁的司銀侍女亦随之苦笑,東方員外的書童湊近了些,我站在一旁瞧着,倒全然不像守護,反倒像是在勸東方員外不要出手,我甚至隐隐聽到他低聲勸阻東方員外,說什麼“要冷靜”。

可東方員外看着隻是個出身富貴的世家公子,又哪裡像是身懷武功的模樣呢?況且潤郎如今通過了考驗,他原該開心才對,又會有什麼出手的理由呢?

我站在蘭花娘子身旁,看潤郎刹那間便湧現出狂喜的雙眼,又看着他颠三倒四,似乎什麼都不顧的模樣,一時間又想歎氣,似乎還有些為他欣慰。

至少……潤郎先前的傷情與悲哀,如今看來,是不必再持續下去了。

東方員外雖神情冰寒,卻沒有駁他家司銀侍女那句“同意婚事”的解釋,潤郎自然喜不自勝,與曲水一起離開了,臨走前與我打了聲招呼,說待他将一切都處理妥當,再去穆府尋我。我瞧他開心,也自唇邊現出一個笑容,應了他一句“好”。

我目送着潤郎與曲水騎着馬的影子最終消散于林間,這才回過神來,看着身邊氣氛依舊有些奇怪的東方府四人。

“淺遙娘子……”蘭花娘子輕咳一聲,向我苦笑,十分無奈為難的模樣,“你看這……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的确是得回去了,天色不早,若再晚些,隻怕家父要着急。”我說着,卻終究未能忍住,對蘭花娘子感歎一句,“不過蘭花娘子,令兄這考驗,未免有些太過困難。”的确困難,不僅潤郎,哪怕我這個局外人,也險些被他們騙了過去。

蘭花娘子眼神躲閃,一旁的司銀侍女又是一聲苦笑。不遠處東方員外目光如炬,猛地向我走來,誰料剛一擡步,便被他身側的書童攔住。

我接觸到他那令人如堕冰窖的目光,不知為何,竟全身發顫。雖然隻是一瞥,但他雙目之中的森然肅殺我卻是感受的真切,好似北地冬月連下數日的無盡飛雪,令人尋不到半分生機。

這甚至不能用簡單的一句“氣憤”來形容,簡直就像是對什麼人動了懲戒之心,甚至殺意。

可我方才說什麼了嗎?好像隻說了考驗很難……确實很難啊?他們不了解蕭家,哪裡知道潤郎做出那樣的決定實則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我正疑惑,随即想到阿兄過去對他那還不知如今身在何處,出身誰家的未來妹婿的微妙态度,又有些明了。或

許這就是身為兄長必然會持有的情感?

我被他的目光震懾,忽然眼前一花,蘭花娘子向前一閃,準确無比地擋住了我與東方員外對視的目光,好像還對東方員外擠眉弄眼地示意着什麼。我不解地看着她,她扯扯唇角,對我現出一個有些無奈的微笑:

“……我也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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