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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春風不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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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聽到此處,我忍不住感歎,“好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啊。”

“南鸢姑娘怕不是話本讀多了?我并非佳人,他也不是才子。”她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伸手又為自己倒了杯茶,“倒不如說,是東方員外和蘭花娘子的故事。他很喜歡我喚他‘東方員外’,而後來雖說我有時會喚他‘大木頭’,說着希望他也能更親切地叫我,可他其實,還是更喜歡叫我‘蘭花娘子’。”

“你似乎極為喜歡這個别号。”我一針見血。

“是啊,我總覺得我與蘭花之間,有着極特别的緣分。阿娘說我出生那日原非蘭花盛開之期,可院中的蘭花卻全開了。而後來他喚我‘蘭花娘子’,我也覺得極為熟悉,好似在某一我早已沒有印象的時刻之中,我本該喚作這個名字。”她說着,伸手向發間一指,“南鸢姑娘,你看。”

我順着她的指引看向她的發髻,一對蘭花錾花步搖熠熠生輝,與她兩耳上嵌着的寶相花珍珠耳墜相得益彰,泛着絢爛的光澤。

“姑娘果然與蘭花極為相配。”我默了半晌,最終真心感歎道。

“多謝。”她優雅地坐正了身,做了個手勢,“先不提這些了,南鸢姑娘請繼續吧,我想看第二次的記憶。”

我從善如流,沒有多問,擡手結印,深深阖目,發動了追憶之術,靈台清明,四周景緻逐漸變換,第二次入夢開始了。

由于上次入夢的出乎意料,此次我已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我以為這次的記憶中出現任何畫面我都不會感到驚訝,可當我看到入目的情景時,卻仍難免不解驚愕。

那是一片昏暗的天地,狂風呼嘯,飛沙走石,濃重的黑霧席卷四方,蒼茫一片,永無甯日。我愕然之中下意識向四周望去,卻見一群人正聚集在不遠處,艱難地抵擋那四散的黑霧。有人身着甲胄,有人一身華服,有人白衣飄然,有人黑袍潋滟,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均伸手結印,各色靈光自他們手中而出,如劍雨一般飛落在不遠處的黑霧之中,那團黑霧似有結界抵擋,靈光沉重地擊打在上面,形成一片極大的光罩。

我順着他們的攻勢望向不遠處黑霧的最濃處,意念輪轉,我又不受夢境中人的攻擊,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出現在了結界之内。隻見無窮無盡的黑霧自一個男子身上與掌心發出,他黑衣如墨,白發如雪,指甲亦泛着淡淡的黑色——隻是那濃重的墨色正逐漸褪去。他正與一白衣女子相擁而吻,外面喧嚣紛擾,可這結界之内卻格外空曠孤寂,而又透着點點蒼涼,仿佛這片昏暗天地中唯一的淨土。

我望着他們,一時間不知道這樣如同上古神界大戰的景象與息芸的那個問題究竟有何幹系。正出着神,卻見那黑衣男子忽地動了,他垂于身側的手緩緩擡了起來,而後溫和而又不舍地摟住了那個女子的纖腰。他那雪白的頭發也在逐漸消退,最終,恢複了如墨般的好看顔色。

我此時終于看清了他們的容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若是我沒有看錯的話,這兩人的相貌,竟與我夢境中所見到的那位東方員外,還有此刻依舊坐在四明山我的會客室内的那位息家小娘子一模一樣。

東方員外為什麼會變成如此模樣?那些穿着甲胄的人是在攻擊他嗎?蘭花娘子又為何能成為這些人中唯一的例外,沖破結界來到此處?這是何時發生的事?他們又經曆了什麼?

他們依舊緊緊相擁,卻是遙遙升入高空,縱使我目力極佳,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之中,卻也隻能看到那極似東方員外的男子身上忽地爆發出一大片赤色的火焰,無比澄澈,又無比絢爛,直直沖上雲霄。

我聽到誰人的哭喊,透着無盡的不甘與哀凄:“拯救蒼生是我的命運,不是你的!”

而後又有一個聲音溫和卻又歉疚地回答了她:“但拯救你,是我的使命。”

正在此時,巨大的光暈忽地現出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猛地向方才牢不可破的結界之外轟去,我順着光束遙遙望向更遠處的那些神似仙人的人,清楚地看到他們不論衣着,不論臉色如何,此刻都現出了驚愕的神色。

有人高聲厲喝:“這是太歲的臨死反撲,大家快躲!”

太歲又是誰?我更加迷惑。接着,便聽到方才那個哭喊着的女聲複又響起,隻是這次再沒了方才的絕望。她似乎低低歎了口氣:“大木頭,這世間能令太歲永無翻身之地的人,或許也隻有你與我。你已經舍身飼虎過一次,此次,該輪到我了。看樣子,今日我大抵是要和你一同離開——也好,這樣我們誰都不會再孤單。”

四周沖天的紅光與黑霧伴着這句話瞬間而起,而此時此刻,我終于将那溫柔又缱绻的聲音同那位神似息芸的白衣女子聯系起來。龐大的翠綠靈力夾着一往無前的氣勢緩緩自他們相擁之處蔓延開來,恰巧撞上了飛快沖向不遠處那群人的黑霧。刹那間震耳欲聾的轟鳴響徹天地,甚至發出了嗚嗚的回聲,甚至是我所在的虛空都在這股力量下隐隐顫抖,發出哀歎的轟鳴。

我有聽到不遠處有人在高喊:“小蘭花——神女!太歲的神力太強大了,不要硬扛反噬!快躲開!”

小蘭花……我有一刹那的恍惚。再擡眼時,意料之中地發現那位似乎被喚作神女的白衣女子恍若無聞,她帶着決然的笑,伸手結了個印,而後那翠綠的光芒愈發盛了,逐漸與那漆黑的霧氣分庭抗禮。巨響之中她閉上眼,空中似乎響起了渾厚的古老吟唱,翠綠色的光芒勢不可擋,一往無前,朝混亂的天地湧去。

她大抵有些氣力不濟,身形搖晃,眼見着便要失去意識,千鈞一發之際,我看到那個神似東方員外的男子亦動起來。他身上的赤色火焰再不隻是空燃在天地,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裹住了她。那抹赤色同逐漸淡弱的翠綠色逐漸融合起來,最終完全彌漫在天地之間,那團黑霧如喪家之犬般左右撞擊,似乎想在其中找到破綻,可最終被兩團靈力團團圍住,逐漸減了威勢,最終在這浩瀚天地間消散于無形。

我聽到何人悲寂的一聲高喊,幾乎甫一出口,便湮滅在這驚天動地的撼動聲中:“兄尊!”

……這又是在呼喚誰?

我望見那紅綠交織的光芒所到之處,雲銷雨霁,霧散風停,生機重現,萬物複蘇。但那許是身為神女的白衣女子神情卻愈發黯淡,面色慘白如雪,半點征兆也無便直直自空中墜落下去,而那紅光幾乎同一時間自半空之中勻出了一抹光,一路托着她,溫柔地将她護至地上。它在她的靈台之上環繞良久,最終逐漸黯淡,在她身前消散無蹤。

低沉的歎息緩緩響起,我仰頭望去,那黑衣男子的身影卻漸漸淡了,逐漸遠去。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神女所在的方向,眼底帶着毫不掩飾的眷戀與不舍。

他似乎又歎了一聲,伴着這聲微不可察的歎息,那抹黑色的人影一縷縷消失,化為飛煙,消逝在了這廣裘的天地間。

我怔怔站在原地,望着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還有不遠處那些說着什麼,向她奔來的男男女女,隻覺不知為何,感覺鋪天蓋地的悲傷湧入心頭,識海之中驟然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

我“咝”了一聲,一下捂住心口,眼前的景緻猛然變得缥缈,心海之内複又變得甯靜安詳,我伸出手來,想要觸碰些什麼,想要感受些這個世界的真實,但瞬息之間,我眼前的一切盡數化作青煙,一切重新歸于虛無。

靈識回歸後許久,我依然沉浸在方才的記憶之中,饒是連灌了三杯茶,素來被我引以為傲的冷靜理智也并未重回我心。

我怎麼會看到這些?上次入夢已然極其出乎預料,但這次入夢後所見的那個地方,絕非塵世之間,而那些人所結印施法的神力法力,也與我所施展的追憶之術截然不同——似乎,更像是我過去讀話本時所讀到的神靈。法印繁複,靈力閃爍,光芒交織之間,便是千軍萬馬。

還有東方員外。他怎麼會變成那般模樣?那些人喊息芸“神女”,難道她過去,曾是何方仙人嗎?我忽然被自己的這個設想吓得一激靈。若真如此,那東方員外,又會是何人?

……我這是接了什麼人的委托啊?

自沉思中抽離出來,接觸到對面息芸探尋的眼神,我想了想,之後道:“你之前救過她,他之前亦救過你。

“你們曾同生共死,亦曾淚落訣别,最終造就了此番緣分。”

天可憐見,我過去真的不擅長這般彎彎繞繞地講話,若非我不能違背原則,我真想把這一切都說與眼前人聽。可我不能。哪怕沒有天道限制,我想我也不能對息芸說出方才所見的那一切。

若我所料不差的話,這個故事中的神靈與否,仙法與否,大抵都不能與外人道,否則這位息芸姑娘或許亦會受到影響。我生平第一次學習師父那般高深莫測的言語,竟還帶了些釋門偈語那般的自有玄機,或許我當真有這樣的天賦。

她忍俊不禁,咳了好幾聲,這才順過氣來:“南鸢姑娘你怎麼如寺院中的老僧一般,說話雲裡霧裡的?”

我無奈一歎,又一次向她解釋了我們心照不宣的原則:“蘭花娘子須得知曉,不能以任何方式言明記憶中出現的畫面,這是我們必須要遵守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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