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這篇文的初衷是春天論文開題前和朋友聊天,說到自己筆下是否已創造出一整個宇宙,然後忽然想着要不把筆下的世界連起來好了,“想把所有人的故事串起來,串成我創造的江湖”。反正銀星已經在前文中出現無數次了,也該讓她擁有自己的天下。然後想着想着逐漸就變成了想把所有原創人物都串聯起來,順手交代一下之前埋的伏筆和每個人的未來。
四月底五月初的時候和朋友去甯夏旅行,在沙坡頭的沙丘前坐了很久。這是王維寫作“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的地方。黃沙漫天,遠處的鐵軌上能聽到火車駛過的哐當聲,近處人聲鼎沸,黃河在中衛拐了一個大彎,在我相機的鏡頭下仍然不算明顯,但站在高處确實能看出奔騰的河水,吹過耳畔的風亘古不變。
那時候忽然就想到這個故事的開篇:雪山戈壁下縱馬飛馳向古城的供養人。謝淩嫦的供養人裝束靈感來自莫高窟98窟供養人翟氏,米色内衫,鵝黃團花内衫,橙色團花大袖禮服,湖藍色的齊胸裙,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去搜搜壁畫。這個橙黃藍的搭配是莫高窟唐至五代供養人裡我最喜歡,也覺得最和諧的。
我本人其實是個搞漢服的,後來實踐過供養人裝束複原,發現頭上頂着那麼多簪子,想要縱馬飛馳還是很難的——更别提古人的首飾比現代更重更有質感了,而且還是在多風的西北,很有可能沒跑多遠就鬓發散亂钗環墜地了。但就當淩嫦天賦異禀好啦,本意是想寫她的飒爽和不同尋常,也更多焦急。
後來一直在想該怎麼把這一切串起來,以及背景應該設置在哪裡。銀星很好辦,她和小蘭花的關系很親密,又常在凡間,無論放在哪個背景下都很合理。湘靈與洹川也不難,除了息山和他們關系不大之外,其他地域也都是他們的天地。但在前文出場不多的穆淺遙隻是普通凡人,而且已經去世了,南鸢雖然是修行者,但和《訣》裡的仙魔觀不是一個體系,雖說肯定也和仙妖神魔打過交道,更多可能還是和凡人接觸。
于是想到添加新人物這個方法,但又不知道該設定什麼身份。後來覺得設置成凡人就挺好,反正他們最後都會來到雲夢澤。後來六月的時候出了點狀況,耳朵聽不見聲音,去醫院處理完的那一刻紛擾的聲音一瞬間湧上來,嘈雜難耐,卻又比前幾日幾乎聽不到旁人言語的情況多了些生命力。于是終于确定下來這種“大家因緣際會聚在一起,來救一個人”的邏輯。
七月卡論文的時候我最終動了筆,斷斷續續寫了一個月,能寫出來還挺難得的。完稿時距蒼蘭訣播出兩周年還有兩三天時間,因緣際會這篇成為了兩周年紀念。
謝淩嫦是整個故事中唯一的凡人。機緣巧合見到了更加廣闊的世界,也因此與這些傳統意義上的“仙人”相聚。一開始她可能會感到新奇,會覺得看到了新天地,但大概是在後來陪同煕蕤遊覽山水的三年間,她會慢慢想清楚很多事。比如她于神仙而言注定隻算滄海一粟的短暫壽數,比如眼前所有人那與凡人不同的談吐和不同的生活環境,再比如她的好友和至親。
所以她肯定會經曆内耗的過程,也注定會生出近乎氣餒的情緒。她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她的人生也就隻剩下七八十年,看似漫長,于這些朋友而言太過短暫。她不願友人在自己身上耗費太長時間,否則臨别之際無論是誰都難以解脫。
大概是煕蕤打斷她之後,她才會在一段絕不短暫的時間裡慢慢想通,最後釋然,選擇了自己的路。
其實謝淩嫦算是士族子弟中不走尋常路的一類,不過在我流世界觀裡大多士族都比較開放包容,她隻是勇于推陳出新,并不算什麼“異類”。再加上新朝初定的仕宦遊曆風氣,其實為她尋了很多方便。這個風氣其實取材于漢末士人的宦遊之風,不過在我的世界裡這種遊曆代表着希望,代表着新生代的曙光。
這個姑娘身上其實代表着一種“新”和“舊”的融合。她在舊時代出生,而在新時代成長,她的逐漸長大其實也代表着這個時代的逐漸安穩。她勇敢無畏,在遊曆中看遍世情,也自我成長。她善于接受新事物,讀過許多書,于是知道世間的風景絕不止眼前一點,相信世上有神仙的存在,在未來的道路上,哪怕見到再令人驚訝的事,她也隻會用最短的時間接受。
但朋友受傷絕不包含在内。